她不是没有思虑这些,只是才知晓了娘亲的死因,一时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才有意为之。
“可知错?”赵晢问。
“祖母并没有怪我。”李璨两只小手藏在身后,微耿着脖颈,看向别处:“太子殿下若是嫌我有损您的尊严,大可去陛下跟前说不再教导我。”
她说着话,轻轻撇了撇唇角,明明这就是她眼下求之不得的,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过来。”赵晢冷冽的扫了她一眼。
李璨走上前去,紧咬着贝齿,伸出手去,倔强的转过小脸,任由泪水打湿了长睫。
赵晢要打就打,就当还他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恩了,往后他们一刀两断。
“好生思量该如何做,明日早起誊写完再回去。”赵晢将那几页宣纸放在她手中。
李璨睁大凤眸看他,她那样说话,赵晢竟然不打她?
赵晢起身,取过大氅替她裹上。
李璨别扭的让开:“我自己来。”
赵晢出了书房门,她迈着小步伐,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经了那样的事之后,赵晢还是丝毫未变,待她一如从前?他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她是无法与从前一般了的。
而且,她并不想住在东宫,但又不敢开口说要回家去,怕挨手心。
翌日,东方才泛起鱼肚白。
李璨便叫赵晢自床上唤起来,只吃了一盏清水,就随他去了园子里练功。
赵晢自幼习武,剑法尤其好。
园内繁花似锦,矜贵清绝的少年郎手持长剑,身姿挺拔,剑影纷飞之中轻盈若燕,挥洒间少年英气尽显。
李璨在不远处练功,不知不觉中便瞧的出了神。
直至赵晢收了剑,取过帕子边拭汗边朝她走来,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慌忙摆开了架势。
她练的是一套强身健体的功夫,名唤《长寿功》,据说是道观传出来的,练的久了便能强身健体。
去年,赵晢有一回出去公干一个半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回来后便教了她。
但她更喜爱睡懒觉,偶尔住在东宫住才会被迫起来练功,平日几乎是从来不练的。
所以,说起来学了有一年多了,这套功夫有些动作她还是做的不熟练。
赵晢在一旁手把手的指点她,直练的大汗淋漓。
两刻钟后,两人回寝殿各自沐浴后,一道去了内殿。
李璨用了一盏牛乳,又被迫用了一小碗鸡丝燕窝粥,还有半块不甜的点心。
“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再去书房誊写。”赵晢起身:“晚些时候,徐景来请平安脉。”
李璨应了一声,知道他要去上朝了。
赵晢走后,她自个儿在内殿的院子里转了转,东瞧瞧,西瞧瞧,觉得什么都比坐在书案前誊写《仪礼》有趣的多。
这般磨磨蹭蹭,直至徐景到来。
徐景自然不能进书房,李璨领着他,在内殿正厅坐了。
“姑娘身子平安。”徐景松开手:“平日调养的膳方,都在用吧?”
“嗯。”李璨垂着鸦青长睫,敷衍的轻点小脑袋。
“那就好。”徐景抚须,叮嘱道:“姑娘切不可因膳方不合胃口便一点也不用,那些都是对身子有好处的。”
“知道了。”李璨应了,问他:“徐院正,为何我大伯母自用了汤药后,身子还不如从前了?
这几日一直在床榻之上,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直想问徐景此事来着。
“大夫人才停了那固神丸,头一个月是要如此的,姑娘不必忧心。”徐景回道:“可用老参切片,每日清晨醒来含半个时辰,能补气安神,复脉固脱。”
“好。”李璨点头应下,转过小脸吩咐:“糖果,记住了,今儿个回去之前先去一趟种善堂。”
种善堂也是娘留给她的,是一家医馆,也抓药,有位老大夫在大堂坐诊。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因着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不好寻,种善堂的人倒是不曾如何换,应当是这些铺子当中难得还独属于她的,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