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站住脚,往后退了一步,脱口便想说“不用你管”,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说了也没什么用,说不准还要遭一顿训斥。
那她就梳洗了再离开就好了。
她低着头不言不语,转身回梳妆台前坐下,任由婢女们伺候梳洗。
因着小时候带她的缘故,赵晢的寝殿里也是有梳妆台的。
准确地说,东宫里到处都有她的各色用品、小玩意儿。
赵晢立在那处望着她,半晌不语。
李璨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小脸白净,双螺髻绾得一丝不苟,这应当不算失礼了。
她起身,垂着长睫,看也不看赵晢,便欲从他身旁绕过去。
“去何处?”赵晢问。
“回家。”李璨加快了步伐。
“先用早饭。”赵晢伸手捉住她手腕。
“我不饿。”李璨大力想要挣脱。
赵晢一把抱起她吩咐:“摆早膳。”
“放开我!”李璨奋力挣扎:“你都已经是指了婚的人了,要抱抱你的周羡如去,放我下去……”
赵晢不理会她,将她抱到桌边放下,淡漠地吩咐:“无怠,去书房取戒尺来。”
李璨一听戒尺,顿时老实了,原本微微站起准备逃离的小身子又坐回了椅子上。
赵晢在她对面坐下,面无表情。
婢女们小心翼翼地将早膳摆上了桌。
赵晢抬手,将一盏牛乳、一碗解酒养胃的枳椇子粥摆在了她跟前:“用掉。”
李璨哪有胃口,梗着脖子,微挑的眼尾泛着浅浅的红,坐在那处一动不动。
“殿下。”无怠进了寝殿,抬起双手将手中的东西奉上:“戒尺。”
赵晢接过,将戒尺搁在了八仙桌上。
声响不大,李璨却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红了眼圈,委委屈屈地拿起汤匙,挑起一匙粥慢慢地放进口中。
她吃东西本就不快,何况今日压根儿没胃口,赵晢用完早膳也不曾离桌,取过一本书在一旁看着她。
李璨好容易用完了一盏牛乳、一碗粥,漱口之后起身,垂着眸子径直问:“我可以回去了么?”
从赵晢来到现在,她都没看赵晢一眼。
“去书房。”赵晢合上书起身。
“我不想去。”李璨抗拒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璨。”赵晢淡漠地出言:“父皇的旨意并未收回。”
“但是,陛下给殿下赐婚了。”李璨说到这里,轻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酸涩强压了下去:“殿下既然是有婚约的人了,就该多顾忌顾忌未来太子妃的心思,离无关紧要的人远一些。”
所以,赵晢现在还管她是因为陛下的旨意未收回。
但她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啊,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随我来。”赵晢不多言,抬步走了出去。
李璨抬起黑黝黝的眸子,红着眼圈,唇瓣抿得发白,小脸上满是倔强。
赵晢凭什么觉得她就该跟着他走?
她等了片刻,估摸着赵晢走远了,才匆匆出了寝殿,直奔栓马处。
她才不愿意留在这里受委屈,她要回家。
但马车在出东宫大门时,却被侍卫们拦住了:“姑娘恕罪,殿下吩咐了,没有殿下口谕,属下们不能放姑娘的马车出去。”
李璨挑开马车帘子,眼前的几个侍卫皆是一脸的严肃,一看就是对赵晢死忠死忠的,绝不可能说得通的那种。
她俯身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径直往外走。
不许马车出去,她自己走路总可以吧?
门口的侍卫和小厮都是男儿,量也没有人敢动手拦她。
“姑娘……”
侍卫同小厮们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纷纷跟了上去,还真没有人敢动手拦着她。
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她走了,一众人赶紧派人去禀报赵晢了,余下的人便都跟着她。
李璨烦躁不已,一把将手中的小团扇摔在了地上:“你们都跟着我做什么?”
侍卫同小厮们也不回话,便只跟着她。
他们只知道,殿下吩咐了,若还是放姑娘走了,那他们肯定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