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大半,马车忽然停下。
“殿下。”无怠声音不大,传进马车中:“是岐王殿下,带着一众手下拦住了去路。”
“六皇弟。”
有马儿踱到马车边,岐王的声音就在车窗边。
“五皇兄。”赵晢抬手,挑开了窗口的帘子,面无表情地望向岐王。
“我猜得没错,果真是六皇弟。”岐王赵旬轻笑了一声:“我若是不曾记错的话,六皇弟此刻该在东宫禁足吧?”
他今日特意起早,便是想去照顾李璨,博得这小丫头的好感,谁知竟又叫赵晢捷足先登了。
“五皇兄也该在忙着派人去陇右接应,而不是在此拦着我。”赵晢淡淡的回。
“六皇弟这话是何意?”赵旬面色微微变了变。
赵晢怎么会知道陇右的事?他知道多少?
“五皇兄明白我的意思。”赵晢淡漠的望着他。
“你想如何?”赵旬不是傻子,即刻便问。
陇右的事,不是小事,若赵晢真的知晓,捅到父皇跟前,他将得不偿失。
“五皇兄既然处心积虑的给李璨下了这痘毒,自然该带了关州新研制出的针对痘疫的药丸,以防万一吧?”赵晢抬眸,眸底波澜不惊。
“你想要那药丸?”赵旬笑了,语重心长地道:“你竟为了给这丫头换几粒药丸,不追究陇右那件事,看样子,这丫头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既领了父皇的旨意,便当照顾好她。”赵晢神色丝毫不变:“五皇兄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无怠,走。”
“等一下,我也没说不愿意。”赵旬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他,眼中有着不甘心:“六皇弟可要说话算话,收了这药丸,你便不可到父皇跟前去揭发那件事。”
“陇右那地方,本就是苦寒之地,五皇兄从那种地方,以那样的手段搜刮民脂民膏,吃相未免太难看。”赵晢收起小瓷瓶:“三日内,将东郊外宅子所藏之物和正在途中的东西都交到父皇跟前,我便当此事不曾发生过。”
“赵晢!”赵旬脸色大变:“你就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告发你抗旨出东宫吗?”
“五皇兄自可一试。”赵晢抬手,放了窗帘。
“岂有此理!”赵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大为恼怒,一向温润和煦的面庞满是扭曲的愤怒。
那些东西,是陇右的官员孝敬他的。
这几年,他护着陇右那些官员,上报了许多陇右的各种自然灾害,哄得父皇让国库拨款,那些人得了好处,自然对他投桃报李,在民间搜刮来各种好东西,往他这处送。
他自来便有雄心壮志,又深知想要成就大业,钱财是极重要的,所有他对钱财有一种近乎痴狂的执念。
许是今年那些官员做得实在太过火,竟叫赵晢察觉了。
这可不是小事,就是不知赵晢到底知道多少,他心中思量不定。
“殿下息怒。”随从劝道:“左右,太子殿下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东西,咱们索性留下一大半……”
“不。”赵旬摇头,果断地道:“赵晢到底知道多少,眼下不明。
倘若留下东西叫他揭发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痛极了,本以为此次能给赵晢重重的一击,却不想赵晢反击的如此快狠绝!
他死死咬紧牙关,赵晢,以后可千万别落在他手里。
*
东宫。
无荒守在寝殿门口,远远地瞧见自家殿下回来了。
“殿下,小的已经命人将西寝殿收拾好了,您……”他迎了上去。
赵晢抱着李璨,径直进了寝院。
无荒瞧见赵晢往东寝殿去了:“这……”
他不解的看无怠。
“蠢货。”无怠恨不得踹他一脚:“殿下用你安排?”
“我不也是替殿下着想吗?”无荒挠挠头:“毕竟姑娘得的是痘疫,殿下又素来爱洁……”
“你几时见殿下嫌弃过姑娘?”无怠跑上去替赵晢开门,回头瞪了他一眼。
无荒摸了摸额头,他好像真的多此一举了。
赵晢进了寝殿,俯身将李璨轻轻安置在祥云拔步床上,取出自赵旬那处要来的白瓷瓶开了盖子:“徐院正,这是关州新研制的痘疫丸药,吃几粒?”
“殿下可知,这个丸药并非能病人快速痊愈的。”徐景接过白瓷瓶,在鼻下嗅了嗅:“而是服下去之后,激发身体里的痘毒,使痘毒快速发出来。
譬如原本要十天半月才能痊愈者,或许五日七日便能将毒全数发散,而后痊愈。”
“嗯。”赵晢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李璨。
徐景接着道:“姑娘自来身子弱,不能多用,一日一粒,吃三日便可。”
赵晢取了一粒丸药,上床扶起李璨,小心地让她倚在自己胸口处。
糖糕忙端了清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