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他家对面的门打开了,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吵死人嘎!催命鬼哦!”
一个满头挂着五彩缤纷的发卷的胖女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屁股不停扭动,如同一只企鹅,她皱着尖细的眉毛,瞪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脸的凶悍之气。
后面还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梳着分头,挺着小肚子,跟小大人一样。
许小曼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走了进来,道:“黄姐,建男,快请坐。”
这女人正是县卫生局大院里着名的母夜叉黄芹芹,是副局长王俊伟的老婆,平时就爱因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人吵架,搞得四邻不安,鸡飞狗跳;少年乃是她儿子王建男,这小子和夏小洛同班,成绩好,又是班长,平时没少打夏小洛的小报告。
黄芹芹翘着二郎腿往藤椅上一坐,道:“你这儿子,不看书学习,弄得声音那么大!”
“不好意思,黄姐,是我们家夏小洛不对,吵着你了。”许小曼声音温婉,端来了茶水和糖果。
黄芹芹看也不看一眼,王建男也学着她的样子翻着白眼。
“不是吵着我,是吵着我们家建男,现在快中考了,我儿子要受了影响,你们担待得起么?”她不依不饶地说。
许小曼知道她是无理取闹,录音机的声音并不大,又隔着一道墙,怎么就传到他们家里去了,但她天性隐忍,与人为善,不愿意和她争强。
夏小洛看自己母亲受了委屈,可不干了,他微微一笑,人畜无害地说:“黄阿姨,你渴不,喝点水呗。”
黄芹芹看着眼前的小孩,不禁犯嘀咕,这小子原来畏畏缩缩的,见了个大人就跑,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今天倒学会懂礼貌了。
“不渴。”她并不为夏小洛的讨好而软化。
“您身体真好,说了这么多话,还不渴。”
“你这小子,你意思是我说话太多了呗?”
黄芹芹柳眉倒竖,怒目而视。
“我可没说,这您自己说的,您口才好,说话跟说评书似地,屁大一个事儿不得扯它半个小时啊。”夏小洛绵里藏针地道。
黄芹芹被他揶揄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眼前的夏小洛,这小子本来是个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主儿,这半天不见怎么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起来。
许小曼本来是个本分人,不爱惹事,一拉夏小洛道:“这孩子,怎么跟你阿姨说话呢?”
表面在呵斥自己儿子,但是心里却分外高兴,儿子懂得维护自己,哪个母亲不高兴?
黄芹芹见有了个台阶下,心道,见好就收吧,这小兔崽子,眼睛阴森森的,如同静水深流一般深不可测,让她感觉有一丝不安全的感觉,人。
她道:“我懒得跟你这个小屁孩斗嘴,下不为例,不要自己考不上第一高中,就害得别人也考不上。”拉起自己儿子就走。
“谁说我考不上?”
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无限的自信,夏小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限坚定。
黄芹芹愣了片刻,然后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小曼,你儿子怎么了?发烧了?你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夏小洛在整个卫生局家属院的孩子中是公认的智力和成绩最差的,四岁才学会说话,成绩一直在班里垫底,同龄的向阳中学的学生二胖经常说:“唉,有了夏小洛我们就安全了,至少不会倒数第一。
这会儿他却说自己能考上县第一高中,任谁也不相信。
要知道,在向阳初中几百个学生中每年也就有二十个学生能考上第一高中。
面对如此嘲笑和蔑视,夏小洛还是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一点恼怒。
许小曼虽然不相信自己儿子能进步那么快,在剩下的一个周的时间能提高向阳初中前二十名,但是天下哪一个母亲都不会责怪自己孩子的梦想,即使那梦想再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