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都是阴雨天,好不容易挨到艳阳日,府里的丫鬟们都活跃了起来。
沈妙言坐在花园八角凉亭里,石桌上堆放着笔墨纸砚,几张写废的纸被揉做团扔在了地上。
她趴在一堆宣纸上,扳着手指头算日子,再过四天,沈府就该被拍卖出去了。君天澜那个德行,大约是不会借她银子,把沈府买回来。
她有些惆怅,君天澜这货,除了把她的命保下来外,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双手托腮,忍不住叹了口气。
添香坐在她对面,同样双手托腮,歪着脑袋问道:“小小姐,你怎么啦?”
“没怎么……”沈妙言拿了那根白玉狼毫,蘸饱墨水,拿了张宣纸,一笔一划写起字来。
君天澜昨晚给她留了功课,要她抄二十首《诗经》里的诗,现在都下午了,她才抄好三首。
添香见她苦着小脸抄诗的痛苦模样,扑哧一笑,“小小姐,厨房的补汤该熬好了,我去端来给你喝!”说罢,风一般跑出八角亭。
想起添香的补汤,沈妙言的小脸又拧巴起来。
这几日,她顿顿都得喝那些补汤,她觉得,自己没怎么长高,倒是先胖了一圈。
她捶了捶自己的小腰,站起来继续写字,还没写两个字,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
“小姐,您看那些牡丹,开得真好。”
她偏头看去,阿沁陪着慕容嫣,正朝这边走来。
慕容嫣望了一眼牡丹花丛,小脸上带着一抹不以为意,颇为挑剔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去年天澜哥哥带我去参加京城郊外的春日宴,那里的牡丹开得才叫好。说到底,还是咱们府里的花匠没本事。”
“小姐说的是。”阿沁附和。
慕容嫣也看见了八角亭里的沈妙言,脸色先是难看了三分,继而高傲地拾阶进了凉亭。
她扫了眼悬挂在空中丝绳上的三幅字,不由嗤笑:“沈妙言,你不是国公府的小姐么,怎么写字这样难看?”
沈妙言想起她昨晚在花厅里,被君天澜推到地上的狼狈的样子,心里对她轻视又不屑,于是没搭理她,继续写字。
慕容嫣却一眼看到,她正握着那根白玉狼毫,不由大怒,冲过去,一把夺回那根毛笔:“谁许你偷天澜哥哥东西的?!”
“这是他给我的!”沈妙言辩解。
慕容嫣不可置信,天澜哥哥,连她送的礼物都不要了吗?!
“不可能!你骗我!”慕容嫣尖声,一双眼死死盯着沈妙言。
沈妙言换了支笔,懒得搭理她,继续写字。
慕容嫣却怒不可遏,直接将那根白玉狼毫砸到地上。
上好的白玉,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她恶狠狠瞪着沈妙言:“你摆什么架子,不过是罪臣之女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说到底,你连这府中的丫鬟都不如!还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呸,瞧你写的字,一看就是没有爹娘教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