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端着一盏清茶,坐在旁边的大椅上,面无表情地用茶盖轻抚水面。
寂静中,江氏爱女心切,啜泣道:“陛下,敏敏虽然杀害沈峻茂,可陛下判的是秋后问斩。沈妙言这么急不可耐地对敏敏下手,分明就是为了私仇而藐视王法!”
说着,跪了下去,“求陛下明察,还敏敏一个公道!”
张家人都跟着跪下,张岩脸色铁青地拱手:“陛下,狱卒交代,事发时,就只有沈妙言一人在牢中。再加上她曾和微臣的女儿有过节,作案动机和人证俱全!求陛下为敏敏做主!”
沈妙言站在旁边,默默看向他们,张璃也跪在其中,眼圈通红,正拿锦帕不停地拭泪,俨然很伤心的模样。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转向楚云间,目光灼灼:“我要求验尸。”
只要证明张敏所中之毒,是潜伏期长达两个时辰的慢性毒药,就能证明她的清白。
张璃哭得厉害,声音发颤:“妙言,你先是毒害耀哥儿,现在又毒害敏敏,却每一次都提验尸。你明知验尸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你明知我爹娘不会答应,偏偏还要提,你就是想借着这由头,逃脱罪责是吗?”
“若是我犯下的罪,我自然会承担。”沈妙言走到张璃跟前,在她面前蹲下,歪了歪脑袋,双眼无辜,“不知璃姐姐若是犯下命案,又是否会光明磊落地承担罪责?”
张璃愣了愣,盯着她的眼睛,她,知道什么了吗?
“璃姐姐这张脸长得真好看,只希望你的心跟你的脸一样漂亮,不要黑到令人发指。”沈妙言一字一顿,缓缓起身,转向楚云间,“说什么验尸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可我认为,让凶手逍遥法外,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重!”
尚还稚嫩的声音,在御前掷地有声。
御书房中,静得可怕。
有宫中的老人悄悄抬起眉眼打量她,国公府的血脉,到底同一般女子不同。
若是国公府不曾遭到那场横祸,如今坐在后位上的,定然是这个小姑娘。
莫名的,他们觉得,这小姑娘,似乎比皇后娘娘更适合穿那一身凤袍,更适合戴那顶凤冠。
“娘,沈妙言她就是不想让敏敏和耀哥儿安息!可怜敏敏不过是与她有些口角争执,就遭到这样的横祸!耀哥儿甚至还未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她毒杀,世上,怎会有如此心狠的人!”
张璃哭得厉害,纤细的身躯靠在江氏肩膀上,整个人奄奄一息,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江氏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掠过异色,却什么都没说,只跟着她一块儿哭。
楚云间瞥向君天澜,对方呷着茶水,瞧不出在想什么。
他摩挲着腰间暖黄玉佩,正要开口,李其匆匆进来:“陛下,大周五皇子求见!”
君舒影缓步跨进门槛,一眼看见那个青莲般的小姑娘,脊背笔直,站在那儿,很有几分风骨。
唇角的笑意深了些,他朝楚云间拱了拱手:“楚国皇帝陛下。”
“赐座。”楚云间吩咐。
君舒影颇有对立意味地坐在了君天澜对面,捧着盏花茶,扫了眼小白花儿般柔弱的张璃,这事儿吧,原本他是为了给君天澜拉仇恨的,谁知相府这姑娘不仅没怨恨上君天澜,反倒陷害起妙妙。
所以说这女人的心思,真是复杂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