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在床榻边缘坐下,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轮廓分明的脸。
那双琥珀色瞳眸,盛满了恋慕。
此时的小姑娘并不知道,为了让对方更加幸福而选择放手,这种感情,其实早已超越了喜欢。
君天澜睁开眼,朦胧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干涩的薄唇缓缓咧开一个弧度:“妙妙,你的心冷硬到怎样的地步,才会放任我淋在雨里,而你整夜安眠?”
他的声音很轻,再没有平时的霸道。
那笑容更是含着十足的苦涩,凤眸中全无神采。
沈妙言无言以对。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很强壮,强壮到即便三天三夜不合眼也不会有任何事,强壮到不似凡人。
毕竟,曾经就是这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将她好好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奉为神祇的四哥,也不过是凡人一个。
他也会痛,也会生病,也是凡胎肉体,也有七情六欲。
良久的沉默后,她起身端起床头的药碗,垂眸往外走:“我去将药热一热。”
还没走上两步,大袖却被人从背后拉住。
她捧着药碗不敢回头。
她怕看到那张虚弱憔悴的脸。
半晌后,君天澜慢慢松开手:“你还会来看我吗?”
他盯紧了沈妙言的背影,凤眸中满是渴求。
他的爱犹如烈火般炽热霸道,他曾经失去过太多,也曾颠沛流离多年,生他的大周镐京城皇宫,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华丽陌生的囚笼。
在没有遇到她的许多年,国师府也不过单纯就是个住人的地方。
直到遇见她,他才看见有阳光穿透那重重黑暗,到达他的身边。
而他原本是不配享受阳光的,可她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再离开……
遇见她,他那颗干涸已久的心仿佛被浸入温润泉水之中,干枯的灵魂重新变得饱满莹润。
端午要吃粽子,七夕要赏星星,除夕要一起守岁,正月初一要吃水饺贴对联剪窗花……
她教会了他,什么是家。
他喜欢她,他想把天底下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想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不能让她离开。
许是爱得深沉,许是爱得卑微,那双凤眸竟渐渐湿润起来。
沈妙言垂着眼帘,扯出自己的衣袖,沉默地往外走去。
她离开寝屋,捧着冰凉的药碗站在屋檐下,呆呆望着远处的春景,还是拂衣过来提醒她,她才回过神,端着药碗往小厨房走去。
药煮得温热了,沈妙言将药碗端到托盘上,走到寝屋前,望着紧闭的门帘,犹豫半晌,还是把托盘递给拂衣。
拂衣面露难色:“小姐,奴婢端进去,主子他是不会喝的。”
“可我,”沈妙言揪着衣角,又瞟了眼门帘,“可我不愿意……”
她垂下眼帘,轻轻咬住唇瓣,她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怕对上那双受伤的凤眸,怕真的陷入他的温柔以致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