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影踉踉跄跄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怎样?”
沈妙言仰头看他,他的下巴生出了些许胡茬,眼下都是青黑。
拎着酒坛的手,骨节分明更甚从前。
不过短短两天,他,竟然消瘦了这么多……
她站起身,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别喝了!”
君舒影步步逼近她:“我憔悴,我潦倒,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本王醉酒烟花.柳巷,朝中谏官才会参奏本王啊!”
沈妙言被逼得后退,直到后背撞上拔步床的雕花床架。
下巴被他擭住,那人俯身,朝她的脸喷吐酒气,声音冰凉:“呵,沈妙言,本王是在给你的男人让位啊……不如你今晚陪本王春宵一度,本王明日就上奏父皇,求他废本王为庶民,从此再不出现在镐京城中,如何?”
“啪!”
沈妙言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君舒影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五个红指印在脸颊上分外醒目。
他双眸腥红可怖,一把抓住少女的头发,不管不顾地贴上她的唇瓣。
少女不停地挣扎,手中的酒坛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金黄晶莹的酒液汨汨淌流满地,满室弥漫开奇异酒香,叫身处其中的人身心皆醉。
“唔……”
沈妙言手脚并用也挣不开这个早已疯狂的男人,直到她重重咬住他的唇瓣,混着铁锈的血腥味儿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君舒影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这个小姑娘满脸的不情愿与憎恶。
是,憎恶。
他怔怔松口。
沈妙言立即推了他一把,他跌坐在地,呆呆望着不停擦拭嘴唇的姑娘,傻愣愣地问出声:“我脏吗?”
沈妙言面无表情:“脏到令我恶心。”
窗外落了雨。
初夏的夜,总是多雨的。
狂风骤起,屋中灯火被吹熄大半。
君舒影的脸隐在阴暗中,许久之后,他的肩膀忽然耸动起来,紧接着大笑出声。
他扶着桌椅爬起来,踉踉跄跄奔向门外。
沈妙言呆立半晌,连忙追出去,才发现原来这里竟是一座青楼的顶楼。
视线触及到楼梯拐角处一闪而逝的雪白裤摆,她连忙追过去,拐下层层楼梯,楼下大堂原本人声鼎沸,在看见红着眼冲出来的君舒影时,俱都一愣,紧接着便是满堂寂静。
君舒影随手捞起一坛酒,就这么赤着上身、披着长发,不管不顾地奔出楼。
“君舒影,你是不是疯了!”
沈妙言大喊出声,赤着脚,不顾四周人的异样目光,紧跟着跑出去。
外面早已风雨大作,长欢街的风灯在雨中摇曳,那个男人走到街心,站在暴风雨中,任由雨水冲刷他身体。
他仰头,将一坛酒尽数灌入咽喉。
沈妙言冒雨赶来,伸手去拉他,气得双眸发红:“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