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再跟他讨价还价,只得趴下去,边哭边抄。
顾钦原仍旧不解气,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只是萧城诀被无罪释放而生的气恼这么简单,反而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莫名的有些……酸?
他狠狠白了眼跪在脚边哭的小姑娘,又添了句,“再敢跟萧城诀勾搭不清,这顾府的门你也不用回来了。”
他主动将谢陶推出去是可以的,可谢陶自己与别的男人勾搭不清,这就不可以了。
谢陶抬袖擦眼泪,闷闷应了声知道了。
盯着她这副乖巧样子,顾钦原心中顺气不少,随手抽了本书卷,继续翻看。
进入秋天之后,天黑得格外快。
东流院灯火璀璨,身着绣金松石墨袍的男人坐在书案后,合上最后一本折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继而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木盒。
木盒有些陈旧,边角十分圆润,可见常常被人拿出来把玩。
温凉的指腹拂拭过木盒,轻轻掀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黑色荷包、一只透明的琉璃罐子,和一方折叠起来的白色方帕。
他拿起荷包细细端详,荷包针脚粗糙,里面的石榴花早已干枯成粉,摸上去瘪瘪的,大约扔到街上,也不会有人捡。
他看着,唇角禁不住泛起一抹柔和的笑。
这是在楚国时,那小丫头从佛寺回来后,亲手为他缝制的。
他看了会儿,将荷包小心翼翼放进去,瞟了眼那方白色方帕,展开来,帕子中间有几滴早已干涸的黑色血迹。
瞳眸深了些许,他将帕子折好,又打开琉璃罐,罐子里是几粒光滑圆润的柿子核。
这是昨晚她喂他吃柿子时,他悄悄藏下来的。
倒出两粒柿子核在指尖揉捻,核儿触手温润。
冗长的黑夜中,男人独对灯火,轻叹出声。
已是九月,天气越发凉了。
君舒影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沈妙言连着几天未曾见到他,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去。
她依旧整夜整夜在演武场练习刀法,拼命让自己置身于刀光里,仿佛如此就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也曾害怕不能活学活用,因此小姑娘还特地命素问帮她缝制了一套夜行衣,半夜里穿着跃出宣王府,想去街上找些歹徒搏斗练手,谁知在镐京城转了好几晚,都不曾碰到半个强盗或者偷儿。
素问无奈地同她细说:“自从神树爆炸那件事后,皇上就命人加强城中治安,短时间里,那些恶人大约是不会上街的。”
沈妙言颇有些遗憾,转而又想了个主意。
她在夜半时分穿着夜行衣,径直奔向顾府。
顾府的守卫不算太严,她轻易摸到后院房顶上,借着月光寻了好久,才寻到初心院里的谢陶。
谢陶正睡着,被她吓了一跳,生怕惊醒旁边的顾钦原,偷偷摸摸下床与她一道出去说话。
两人坐在月光皎洁的庭院里,沈妙言才知道,原来谢陶这几天被顾钦原禁足,连后院都不能出。
“……我整日整日地抄写《女戒》、《女德》,我抄得手都要断了,我闷在屋里都要长毛了!”
便是个泥人儿,被这样对待,那也是有三分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