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悦地蹙了蹙眉,随手拉过丝帕蒙在眼睛上。
天牢这边安安静静,公主府却是一派人仰马翻。
君天澜向君烈请旨,插手这桩案子,君烈毫不犹豫就将这烂摊子丢给他,命薛远从旁辅助。
君若欣已经入葬皇陵,公主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搜到任何线索。
君天澜背着双手站在寝屋中,盯着窗棂外的庭院,声音低沉:“孤今年二月才归来,对镐京城里的局势,还不十分熟悉。姑姑伺候皇姑奶奶时间最长,可知道皇姑奶奶有何仇家?”
玉鸣双眼红肿地坐在他背后的绣墩上,一边拿帕子抹眼泪,一边哽咽道:“回太子话,奴婢自幼服侍在公主身边,公主为人谦和,与谁都有些交情,哪里有什么仇家?”
“你再仔细想想。”
玉鸣擦去眼泪,认真回想了半刻钟,正要说确实没有,却忽然凝眸,细声道:“若非要说仇家,也就二十四年前五王之乱时,与那四位王爷结下的仇了。当初五位王爷争夺帝位,公主扶持当今皇上登基,直接将那四位得罪了个遍。”
她说着,又无奈地摇摇头,“不过那四位王爷如今早已化作尘土,总不至于再活过来跟公主作对吧?”
君天澜听着,眸光微凝。
世上之事,从无绝对。
想起什么,他转了转墨玉扳指,淡淡道:“孤知道了,劳烦姑姑说这些,请回吧。”
玉鸣睁着红肿的眼睛,试探道:“那沈小姐……”
她本想随着公主一道离开人世,可既然公主认了沈小姐做干孙女儿,那沈小姐就是这公主府新的小主子,她自然要好好活着,侍奉小主子。
“她不会有事。”君天澜沉声,想起那小丫头成了他的干表妹,就是一阵头疼。
夜色降临,太子府。
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趿拉着一双木屐,出现在东流院书房,朝书案后的男人拱手,“太子。”
“你来了。”君天澜搁下手中笔,抬眸,“那件事,查得如何?”
韩棠之正色:“臣带着人手,清查了慕情馆与十八层宝塔下面的所有密道,密道实在复杂,完全构建成了迷宫,又遍布奇门八卦陷阱,咱们的人死伤数十,也仍然无法找到殿下想要的那条运输财宝的密道。”
灯火摇曳,君天澜的脸在光影中明明灭灭。
暗红色的瞳眸中,掠过一重重思量,半晌后,他淡淡道:“秘密派人去皇陵,查五王之乱后,孤那四位皇叔的陵寝。大约,会有所发现。”
韩棠之抬起眼帘,见他薄唇正轻慢地勾起,不由暗暗心惊,“殿下怀疑……”
“不错。”君天澜缓缓转动墨玉扳指,“当初清平街暴乱,孤本就怀疑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唆使百姓暴动。慕情馆财宝消失之事,也处处透着蹊跷。再加上皇姑奶奶被人行刺,若说孤的某个好皇叔未曾死绝,从地狱归来复仇,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