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羽箭,“咻”一声被射了出去。
金属箭头笔直没入朱红圆柱,惊得靠在圆柱上打盹儿的福公公身子连抖三抖。
“父皇!”君念语回头,稚嫩的眉目都在发狠,“我定要亲自去草原,当面质问她,她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君天澜越发不悦:“家事国事天下事,你母后肩上背负的重担,又岂是你能理解的?!”
“我不理解,也不愿去理解!薛母妃说,她还曾嫁过我五皇叔,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的母后!父皇,您就该把薛母妃扶正!”
“啪!”
君天澜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年轻的帝王,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却唯在教育孩子方面,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他冷冷盯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宛如盯着仇人:“朕说过,不准你再去冷宫见薛宝璋。”
“薛母妃再如何恶劣,也比那个女人好一千倍,一万倍!”君念语眼眸中蓄了泪,捂着脸大吼,“至少,至少薛母妃愿意陪在我身边!”
他吼完,不等君天澜再训斥他,直接摔掉手中弓箭,踏着小皂靴飞快奔了出去。
君天澜独自在寝殿中坐下,有些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而七八岁的小太子,自幼被娇宠长大,这皇宫中没有一处是他去不得的。
他红着眼圈奔到冷宫,踏着满目荒景,穿过破败漆黑的游廊,径直闯进了冷宫最深处。
七月的天,闷人燥热得紧。
可这阴森森的冷宫,连风都透着绵绵入骨髓的冷,呼啸着穿过树林,那声音宛如千百个女鬼的哭嚎呐喊。
小家伙天生胆大,从不害怕什么,轻车熟路地绕过几道廊角,来到一间破败宫室前。
宫室破旧昏暗,唯有庭前空地上倾落了一点儿阳光。
穿着肮脏宫裙的女人,满头长发披散在腰际,拿着一柄掉了几颗木齿的桃木梳,正慢慢梳理长发。
“薛母妃!”
念念脆声唤道。
女人回过头,未施脂粉的脸蛋仍旧是天生的艳丽,只是周身的气质,少了过去的雍容华贵,多了几分冷清幽静。
看见念念时,她的眼底掠过极淡的算计,唇角的笑容却格外温柔,“好念念,你又来看我了。”
念念上前,把他和君天澜的争吵的事情说了一遍,气愤道:“薛母妃,你说,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我才不稀罕她,我也不想父皇稀罕她!”
薛宝璋如母亲一般,温柔地给他整了整衣襟,柔声道:“她到底是你娘亲,你也不可太无礼。”
“哼,把我生下来就抛弃掉,六年来,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这样的娘亲,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