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文书,转向一侧的张晚梨,“咱们怕是等不及与花容战结盟了,晚梨,你替朕走一遭楚国京城,告诉楚华年,朕欲要问他借路,若他肯借,朕保证,五十年之内,与他秋毫无犯,共谋强大。”
张晚梨起身,朝她拱了拱手,即刻就去办了。
她走后,沈妙言步到帐篷门口,静静望着草原上的倾盆落雨。
天地间皆是昏暗的颜色,远处的难民营在雨幕中连绵起伏直至遥远天际,偶有百姓走在雨中,隐隐可见眉宇间都是黯淡。
她伸出手去接那落雨,仰头望向灰色苍穹,轻声呢喃:“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需要背负这样沉重的担子……四哥,你明知这个位置坐着并不舒服,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当了皇帝。”
“若当初你与我离开皇城,在山野田间做一对平凡夫妻,大约是极妙的事吧?凭你的能力,即便是做寻常人,也定然能过得很好。”
“可你终是选择了那条问鼎天下的荆棘路。”
“你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在乎的人吗?”
大雨在黄昏时分停了。
张晚梨收拾好包袱,带着一队人马,连夜赶往楚国京城。
她星夜兼程,终于在十五日后抵达京城。
她身着大魏官服站在楚宫外,仰头注视着这座扩建后的皇宫,这皇宫比她当年离开时,更加华丽巍峨。
很快有内侍出来请她。
她保持着仪态风度踏进仪元正殿,只见楚华年端坐在龙椅上,昔日那个痴傻的皇子,此时风度翩翩,举止之间,颇有几分楚云间当年的神采。
而他身边坐着的女子雍容典雅,正是他的皇后李傲菡。
张晚梨行过大礼,尚未开口,楚华年先笑道:“朕与沈姑娘,亦是旧交。没想到当年那个机灵的小姑娘,竟然成了大魏的女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
张晚梨笑了笑,“女帝终究是楚国人,念着楚国的好呢,常常说要亲自前往故地,与陛下秉烛夜谈,把酒言欢。”
她顿了顿,虽半垂着眼帘,却仍从余光中注意着楚华年的表情,“女帝知晓皇上时常为西南与南蛮而发愁,因此特遣微臣前来,要与陛下解决掉这个麻烦。”
“哦?”楚华年把玩着一柄铁如意,含笑眯了眯眼。
“花容战率军驻扎西南,一手把控着南蛮,这些年,俨然随时准备北上攻掠京城的架势。我家女帝愿意替陛下荡平西南,并与陛下结盟,保证五十年内互不侵犯,也可共同抵挡大周的入侵。”
楚华年摩挲着铁如意表面的浮纹,笑容仍旧温文尔雅,“可是据朕所知,如今大魏分明是砧板上的鱼、刀俎下的肉。大魏的军队没有粮草,大魏的百姓没有米粮,沈姑娘既是求人,便该把态度放好些。什么结盟,真是贻笑大方。”
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皆都轻笑出声。
张晚梨在殿中负手而立,不卑不亢道:“粮草虽短缺,然而荡平楚国却是没有问题的。米粮虽不够,可是用来背水一战,却也是管够的。”
金銮殿中,登时安静下来。
楚华年轻笑了声,“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