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宫巷,格外寂静。
沈妙言仰头望着他,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那浓浓的霸道与占有欲。
她张了张小嘴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寒风拂面。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四面八方都是朱红添明黄琉璃瓦的高墙,像是一道又一道铁链,把她牢牢缠缚。
她又望向君天澜,这个男人仿佛就是那把坚不可摧的铁锁,把她锁在这一方深深的宫墙之内,剥夺了她的一切自由……
她垂下眼帘,胸腔中逐渐弥漫上层层叠叠的窒息与悲哀。
而君天澜没给她更多的悲伤时间,握紧她的手,拖着她大步朝乾元宫而去。
另一边,思错殿。
荒草丛生的宫殿,半个宫女内侍也无。
身着大魏服制的少年,独自坐在滴水成冰的殿中,手握一管狼毫,正在洁白宣纸上挥毫泼墨。
不过十岁年纪,眉宇间却自有一股超脱旁人的沉稳大方。
依旧稚嫩的面庞,已隐隐现出将来的俊逸潇洒、风华绝代。
他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道笔画。
恰在这一瞬,软糯甘甜的声音自殿外响起:“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魏化雨淡然搁笔,抬步走向殿外。
他负手立在廊下,只见满脸兴奋奔进来的小姑娘,不过六岁大,穿着粉色宫女裙,发髻梳成两个讨喜的双丫髻,还各簪着一朵粉色宫花。
小脸虽仍然是圆圆的包子脸,但在他看来,却似乎较从前瘦了些。
“太子哥哥!”魏文鳐拎着裙摆,喜出望外地踏着房廊下的石阶,奔到魏化雨跟前,“太子哥哥,鳐鳐来寻你了!”
魏化雨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小脸,难得露出一抹浅笑,“可是跟张晚梨一道过来的?”
鳐鳐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真是神了,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两人正说着话,一侧偏殿中,探出个嬷嬷的脑袋来:“吵什么、吵什么?!咦,你这小宫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魏文鳐忙躲到魏化雨背后,睁着一双湿漉水眸,害怕地望着那个嬷嬷。
魏化雨迎上那老嬷嬷鹰般的眼神,淡淡道:“陈嬷嬷,她刚刚说,是我姑母差她过来伺候我的。”
陈嬷嬷是负责照看魏化雨起居的,常常苛待他的饮食,还时不时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她的消息颇为通达,早就知道这个魏北的太子,有个颇受皇上宠爱的姑母,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敢再多问,只翻着白眼,冷冷道;“都给我注意着点儿!若是惹出事来,我就去告诉皇上!”
说罢,招呼其他好奇望过来的嬷嬷宫女们,继续回偏殿打叶子牌。
鳐鳐跟着魏化雨进了主殿,看见主殿中陈设寒酸,只简单一床一条案,并一张小佛几和几个蒲团。
她奔过去摸了摸床榻上的被褥,见褥子很薄,不觉眼圈一红,跺脚道:“那个人真是太可恶了!太子哥哥,我去告诉娘亲!”
她口中的“那个人”,自然便是君天澜。
魏化雨拉住她,挑眉而笑,“你哥哥我身体好,一床薄被,足矣。”
鳐鳐噘着小嘴,闷闷不乐地抱住魏化雨的腰身:“太子哥哥,我想回家,回魏北……魏叔叔说,人越大,心中的不快乐就会越多。太子哥哥,我为什么要长大?若咱们永远都活在魏北的那段岁月里,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