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鸦雀无声,只剩下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眼见着众人傻了眼,最后还是沈妙言上前,把谢陶扶起来,“正所谓‘碎碎平安’,这大喜的日子,瓷器碎了,乃是大喜的吉兆呢!”
众人忙附和起来,个个儿腆着脸哈哈大笑。
沈妙言把谢陶的喜帕和嫁衣稍作整理,递给张祁云一个眼神。
张祁云羞窘不已,看见她的眼神,忙上前握住红绸一端。
四周的锣鼓声重又响起,张祁云牵着谢陶,慢慢往府门前的台阶上走。
谢容景满脸欣慰,高唱道:“跨火盆——”
谢陶半低着头,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瞧见门槛外果然摆着个火盆。
她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
谁知红绸另一端,张祁云那厮有点儿激动,唇角含笑目视前方,只傻愣愣地往前走,压根儿忘了等她。
他走到前面去了,红绸一扯,谢陶猝不及防,脚下被火盆绊住,猛然往前栽倒!
一盆炭火皆被撞翻,好在谢陶及时往旁边一滚,到底没被烫伤。
然而那层层叠叠绣凤穿牡丹的嫁衣上,却被溅起的火星子烧出了不少洞。
“陶陶!”张祁云大惊,回头就来扶她。
沈妙言先一步扶起谢陶,瞪了眼今日屡出差错的新郎官,面上却是笑吟吟的圆场:“火烧嫁衣,可见新娘子将来是要红红火火,大吉大利的!”
说着,生怕张祁云又出错,亲自扶着谢陶,往喜堂而去。
好容易拜完堂,沈妙言又亲自把谢陶送到新房。
因为张家子嗣单薄,长辈之中也没有能镇得住场子的女人,所以由君无极的母妃、张祁云的亲姑母张太妃亲自出面,招待女眷。
男宾那边,君无极陪着张祁云,一桌一桌地敬酒。
花容战是根不折不扣的“搅屎棍”,在西南那鸟不生蛋的旮旯蹲了多年,早就受够了,因此回到镐京之后,可谓是哪儿热闹往哪儿凑。
他拉了七八个纨绔,抢着过来给张祁云灌酒。
君无极无法,为了自个儿表弟今晚的洞房花烛,只能舍命陪君子,不停替他代酒。
此时,新房内。
谢陶一把扯下喜帕,漂亮精致的娃娃脸皱成一团:“妙妙,我好气哦!”
沈妙言背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儿香,替换了原本置于香炉中的香块,语带笑音:“他第一次娶亲,难免紧张。”
谢陶饿得不行,起身拿了桌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道:“听说今晚花好月圆楼还有一场晚宴,我是不是也要跟过去啊?”
“我看了他设计的婚礼流程,那场夜宴,你的确是要去。”沈妙言转过来,“说起来,这座酒楼,好似是他特意为你建的呢,他是真心欢喜你的。”
谢陶本就敷了胭脂的脸蛋,越发显得红扑扑的。
她摸了把滚烫的脸颊,乌黑的睫毛低垂,剪水般的瞳眸里,盛满了羞怯,“只盼着他能一直欢喜我,才好呢。”
沈妙言走到她跟前,轻轻把她抱住。
她凝着她的双眸,温柔道:“我家陶陶这般好,他又不是顾钦原那没眼力见的东西,怎么会不欢喜你呢?”
……
张府里的午宴,热热闹闹直到黄昏。
墨色悄无声息地融入镐京城,临街的酒楼,纷纷点上花灯。
早有马车将张府的客人,悉数接往花好月圆楼。
沈妙言陪着谢陶坐在一辆华丽舒适的马车内,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