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说完,却见沈妙言吃得极为开心,压根儿没听他说话。
他也不介意,只默默倒了杯温茶放到她手边。
众人吃饱后,凤樱樱与秀缘拉拉扯扯又去了旧书摊,沈妙言无事可做,也跟了过去。
凤樱樱抱着鼓囊囊的荷包,小脸上满是欢喜:“小和尚,我今儿卖笋,挣了好多铜板,这里的书你只管挑,我买下来送给你!”
她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仿佛手里的荷包,能够买下全世界。
秀缘低着脑袋,在书摊上左看看右翻翻,最后拿起一本书皮剥落的《资治通鉴》。
沈妙言暗自挑眉,这年头,和尚都不念经,反而要看这种书的吗?
凤樱樱不识字,也没听过这本书,但因为是小和尚想要的,所以立即问了摊主要多少铜板。
那摊主双手拢在袖管里,笑眯眯道:“这书可是正经的好书哩,一口价,三十个铜板!”
“这么贵!”凤樱樱惊讶地张大嘴巴,小手指向《金瓶梅》,“可是这本分明才十个铜板!”
“哼,这两本书又不一样!姑娘要的这本,若是在书铺里买,最起码也要小半两银子,我这儿才三十个铜板,如何就贵了?”
“一本破书,封皮都没有了,大伯你也好意思要我三十个铜板!”
眼见着凤樱樱和那摊主激烈地讨价还价起来,沈妙言暗自对这小姑娘改了观。
原以为是个柔弱可爱的小女孩儿,没想到,口齿这般伶俐!
她伸手到袖袋里,原想搜罗点银子出来替凤樱樱买下这本书,谁料竟摸了个空。
君天澜给的那两粒碎银子,刚刚买青团时花光了。
她抬头,一双湿漉琉璃眼巴巴儿地望向君天澜。
君天澜面无表情,仿佛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他是有银子不错,但不代表要给不相关的人花。
凤樱樱与那摊主你来我往,激烈争辩了一刻钟,那摊主才无可奈何地替她把书包好:“真是怕了你了!十五个铜板就十五个铜板吧,以后可要多关照老伯我的生意!”
凤樱樱欢天喜地地接过,放到身后背着的竹篓里,转向秀缘,却见他面无表情,眼睛里的不悦,很是明显。
“小和尚,你怎么啦?”
她小心翼翼地问。
秀缘绷着张唇红齿白的清秀小脸,冷冷吐出四个字:“嗟来之食。”
说吧,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凤樱樱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沈妙言也觉得秀缘这话有些重,正要仔细安慰凤樱樱,对方却满脸不解:“姐姐,嗟来之食,是什么意思呀?”
沈妙言不知如何同她解释才不会伤到她,还未想好,凤樱樱已经满不在乎地抱了抱她,“我去追秀缘,姐姐,咱们后会有期啦!”
说罢,背着竹篓开开心心地跑了。
两个小家伙走后,沈妙言与君天澜也没有在长街上多做逗留,很快返回顾府。
……
春夜颇有些凉。
沈妙言半夜被冻醒,却见身边的男人不见了。
烛火幽幽,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大约睡前水喝多了,因此有些尿急,于是下床穿了鞋,想去恭房小解。
谁知尚未靠近隔扇,外面却传来低语声:
“都调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