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院,凤北寻果然在。
沈妙言踏进门槛,余光细细扫向他,只见男人正襟危坐,生得宽肩窄腰,穿一袭暗红色织金束腰锦袍。
墨青长发尽数被发冠拢起,剑眉修长入鬓,一双漆眸深邃暗沉,唇角却噙着些许弧度。
他生得俊美,却偏是一副亦正亦邪的模样,便是沈妙言,也摸不清这人心底的想法。
她收回视线,朝上座的凤国公福了福身,嗓音听起来甜腻腻的:“爹。”
凤国公微微颔首,抬手道:“那是你兄长。”
沈妙言便转向凤北寻,朝他屈膝行礼,“兄长。”
凤北寻眼中划过一抹玩味,起身虚扶了一把,示意小厮递上礼物,“此次回京,路途匆忙,因此不曾细心备下礼物。小小心意,还请妹妹们笑纳。”
他送沈妙言的是一件珍珠手钏,送给凤樱樱的也是珍珠手钏。
两姐妹谢过他,就各自落座了。
中午是在前院用的家宴。
宴席上,冯氏笑得合不拢嘴,始终拿凤琼枝打趣儿:“再过一个月,我的枝儿就要入宫为后了,真是有福气啊!”
凤琼枝羞红了脸儿,娇嗔道:“娘……”
冯氏瞥了眼沈妙言,故意道:“有什么好害羞的,皇上喜欢你,这是好事啊!有的人天天黏在皇上身边,皇上也未必肯多看她一眼呢!”
“娘,你这么说,妹妹该伤心了。”凤琼枝含笑拍了拍沈妙言的手背,“二妹妹,你脸上这块斑终究是个问题,将来我做了皇后,定然请世间最好的神医,替你把这块斑除了。否则,将来怕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瞧瞧,她自个儿快要成亲了,这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操心妹妹们的婚事!”冯氏一张脸笑成了花儿。
凤琼枝越发羞恼,脸皮红透,然而唇角却是止不住地扬起。
沈妙言把这母女二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淡然地继续用膳。
回小院时,凤樱樱缠着她,好奇道:“姐姐,皇上不是欢喜你吗?如何会立凤琼枝当皇后?”
“他爱立谁就立谁呗,我才不管呢。”
她满脸不在乎,伸手往廊外摘花。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嘟囔道:“我觉得姐姐分明还是在乎皇上的……皇上心里,一定也有姐姐。”
沈妙言屈起手指,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情呀爱呀的,凤樱樱,你果真是在佛门清净地长大的吗?”
小姑娘抱住脑袋,朝她吐了吐舌头,“我可是很聪明的!我与你们不一样,我若是欢喜一个人,定然要把那个人时常挂在嘴边,定然要想尽办法同他在一起!”
“啧啧,怪不得你总是秀缘长秀缘短的,原来是欢喜人家!”
凤樱樱难得红了脸,双手叉腰,十分霸气地表白心迹,“小和尚长得好看,我与他又是一块儿长大的,我欢喜他怎么了!将来长大,我可是要嫁给他做妻子的!”
清甜软糯的声音,在初夏的风中,弥散得很远。
那声音里藏满了倔强,坚持,与希望。
沈妙言望着这样的凤樱樱,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曾经年幼,她也是这般豪气万丈地告诉君天澜,她长大了定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