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慢慢转过身,抬扇挑起沈妙言白嫩圆润的下颌,“妃夕不过是第一次见这魏北太子,怎的竟如此关心他?真是叫朕对妃夕的身份,浮想联翩……”
沈妙言自知自己反应太过,推开他的折扇,别过脸道:“我……我不过是为了让你少沾染些业障!他还是个孩子,毒害小孩儿,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君天澜勾唇,不再逗她,只摇开折扇从容不迫地踏进承庆殿。
殿内百官见他到来,急忙起身离席,恭敬地朝他拜下,口呼万岁。
君天澜抬眸盯向上座,只见魏北那小崽子端坐着吃酒,半点儿起身行礼的意思也无。
他收回视线,眼底皆是冷意。
他在魏化雨身侧坐了,示意群臣起身。
大周庄严的国乐声起,有手持长剑的舞姬鱼贯而入,在殿中表演歌舞以助兴。
推杯换盏的热闹之中,鳐鳐捧着个小花篮,欢快地跑到上座。
她在魏化雨旁边跪坐下来,把花篮里的一碟点心摆到他面前的案几上,“太子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芙蓉糕,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一尝!”
魏化雨余光瞥向这小姑娘,只见她似乎比去年长高了些,穿淡粉色小宫裙,肌肤如那上好的羊脂白玉,小脸儿圆润可爱,粉嘟嘟的嘴巴上翘着,眼睛里皆是欢喜。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目视殿中歌舞,并未动箸。
小姑娘一脸热情,却贴了个冷脸。
她亦是大国公主,平日里最是骄傲不过,无论走到哪儿都有许多同龄的公子小姐围着她打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她噘嘴,又道:“太子哥哥,你是不是故意不与我说话?上次西郡,你说走就走,我都没来得及与你告别呢!我又不曾做错什么,你为甚不与我说话?”
君天澜耳力极好,已然偏头望向这边。
在他眼里,鳐鳐虽然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她都是他的掌上明珠,岂容得这魏北的小子如此糟践不搭理?
更何况……
男人扫了眼魏化雨面前的花糕,眼睛里皆是酸意。
他的亲生女儿,都不曾亲手给他做过花糕什么的,却腆着脸跑到这儿,给这陌生的小子献殷勤……
果然女生外相,此话不假。
他正要逼魏化雨赶紧把鳐鳐做的花糕,半块也不许落下全部吃掉,沈妙言拉住了他的宽袖。
女孩儿跪坐在他身后,直起上身攀在他的肩膀上,细声道:“小孩儿之间的事,你插手作甚?老都老了,没得惹小孩儿厌烦。”
娇娇软软的语调,却叫君天澜面色一黑。
什么叫老都老了?!
男人拢在宽袖中的手,生生捏碎了檀木珠串。
半晌后,他才似笑非笑,低声道:“今夜,叫妃夕试试,朕究竟有没有老……”
沈妙言一噎,缓慢抬起宽袖遮住小脸。
她这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而鳐鳐巴巴儿地盯着魏化雨,见他始终不曾碰自己千辛万苦才做出来的花糕,漂亮的琥珀色圆眼睛里霎时涌出泪花儿。
她也不抬袖擦拭,只含着满眼的雾气,使劲儿地继续盯着这位坏表哥。
从前她一哭,坏表哥就会温温柔柔安慰她的。
然而今日她盯得眼睛都疼了,面前的少年仍旧半点儿反应也无,只夹着一碟酒,似是在专心致志地欣赏殿下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