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四人坐在一处吃茶,正细声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便都停了说话。
冯氏挑着一双吊梢眼,态度冷冷淡淡,“怎么,去宫里做了几日女官,如今见到我,可是连礼也不会行了?”
沈妙言大大方方地在花厅一侧的大椅上坐了,“瞧母亲说的,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继室而已,哪里值得我行礼?”
添香和麦若撑腰般在她身后站定,拂衣则优雅而恭敬地为她捧来茶盏。
沈妙言伸手接过,白细的手指从胭脂红宽袖中露出,雪盖蓝茶盏映衬之下,越发显得白腻如玉,绝美非常。
她怡然自得地揭开茶碗盖,轻轻吹了吹热气。
茶雾蒸腾,女孩儿的红唇与雪肤若隐若现,两弯漆黑睫毛在清丽甜糯的面庞上投洒下两痕阴影,漂亮精致得像是个娃娃。
冯氏母女四人看着,不觉又是一阵气怒妒忌。
从前的凤妃夕丑陋胆怯,说句话都要抖三抖的,连个丫鬟都不如!
可如今的凤妃夕,非但气度优雅出众宛如皇女,那张布着碗口大黑色胎记的脸,更是变得干干净净宛如剥壳鸡蛋,半点儿疤痕都没有!
那日灵安寺中,她们是亲眼看到凤妃夕是如何自证清白的,所以只当绿翘是为了富贵,才捏了谎话诬陷凤妃夕就是沈妙言。
她们虽不解凤妃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却也只有接受事实。
冯氏的目光在自己大女儿与沈妙言的脸上各扫了一圈,尽管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凤妃夕,确实比自己女儿还要漂亮。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然漂亮,就仿佛根植于她的骨血,是寻常官家小姐所比不上的。
她很快收回视线,以帕掩唇咳嗽了几声,淡淡道:“妃夕长居宫中,经常侍奉皇上,可曾知晓皇上如今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还要不要立你姐姐做皇后?”
沈妙言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夫人这话问得甚是无礼,皇上是天子,天子的心思,我小小一个女官,又怎敢擅自揣测?”
“你——”冯氏气得不轻,“你跟在皇上身边那么多日,难道皇上就不曾跟你吐露过,他有没有心仪你姐姐吗?!”
“这……”
沈妙言面露为难之色。
很快,她把雪盖蓝的茶盏轻轻放到花几上,目光含着兴味儿扫视过凤琼枝、凤百香与凤百灵,“若夫人非要刨根问底,那我只能据实以告了。实不相瞒,皇上前几日,的确提起过一回。”
“哦?!”
冯氏与凤琼枝的眼睛俱都亮起。
沈妙言轻笑,“皇上说,他虽下旨立凤家女为后,却还没有想好,究竟立哪个女儿为后。他说,大姐姐端庄秀美,三妹妹聪慧清秀,四妹妹机灵可爱,着实十分为难……”
话音落地,除了冯氏仍旧欢喜,其他三姐妹的脸色立即变了。
凤琼枝率先道:“选秀时,三妹妹与四妹妹皆都落选,皇上如何还会考虑她们?!恐怕这番话,是你诓骗我们的吧?!”
沈妙言还未曾出声,凤百香先一步道:“大姐姐,你这话就不妥了!我们虽然落选秀女,可兴许皇上又看中我们了呢?!落选又怎样,只要皇上喜欢,我们当皇后也未尝不可!”
本就是逐利之人,利益当前,姐妹情谊什么的自然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