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君舒影缓步走向她。
他在她跟前站定,伸手挑起她的下颌,“妙妙可是忘了我?”
碎玉敲冰般的嗓音,染着浅浅的忧伤。
就仿佛凉夜里,深秋的桂花悄然开尽至尾声。
那点点幽甜香气,终将弥散在秋夜的薄雾里。
沈妙言仰望着这个身姿修长的男人,他的容貌一如从前,可眼底的神色,却多出了复杂的黯淡。
这样的五哥哥,与当初在重阳佳节里,在楚京中拈花一笑的贵公子相去甚远。
她轻轻拂开他的手,“五哥哥,你明白我的心意。”
“是啊,我明白……”
男人笑得格外温柔。
然而下一瞬,他猛然出手,把沈妙言摁在朱廊上!
他掐着她的脖颈,凶狠地一字一顿:
“我明白,却不能接受!”
无人知晓他有多么爱她,她已成为他此生的执念,得到便是佛,失去便成魔,
她是他的信仰啊!
一眼心动,岁月情深,不仅仅只是君天澜,他亦是如此啊!
当年镐京她与君天澜决裂,是他把她带回府里,陪她吃喝玩乐,遍洒金银也只为搏美人一笑。
当年他与君天澜争夺帝位,君天澜放弃了她,是他把她带去幕村,舍下身份、舍去天下陪她过平凡日子。
甚至,如今他还为她挑起烽烟战火……
一桩桩一项项,又究竟是哪里比不得君天澜?
男人突然的癫狂,令其他宫女们花容失色,纷纷叫喊出声。
沈妙言亦是挣扎得厉害,因为被掐着脖子的缘故,明丽小脸逐渐涨得通红,眼见着便要晕厥过去。
各种混乱,终于惊动了承庆殿里的人。
君天澜面如沉水,与一众人赶来时,老远就看见君舒影正缠着他的妙妙。
那厮紧紧抱着妙妙,丝毫不顾对方的手几乎快要把他的锦袍扯烂,只一个劲儿掐着她的细颈,神色狰狞地咆哮着什么。
男人的身形化作虚影,再出现时,一只脚利落举起,猛然蹬向君舒影!
君舒影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断了几根廊柱。
沈妙言喘着气,惊恐地躲到君天澜的背后。
君天澜冷眼盯着那个被廊柱碎块和灰尘笼罩的男人,“你亦学过礼义廉耻,她是你的皇嫂,是你能碰的女人吗?!”
廊柱的碎块被推开。
君舒影狼狈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只盯着他们两人轻笑,“皇兄,你怎的就这么碍事?北疆的烽火还不够给你添堵吗?宫里的瘟疫还不够你操心吗?怎的偏偏要……妨碍我和妙妙?”
不等君天澜回答,他眼圈绯红,低低笑出了声儿。
他如同市井里的泼皮无赖,吊儿郎当地走到那群面面相觑的百官面前,指着沈妙言道:“看见否?那姑娘,从前是我的娘子!我娶过她两次,足足两次!却,都被你们所谓的好皇帝给搅和了……”
他转身,冷讽地瞟向君天澜,“皇兄啊皇兄,你知道否,这世上最没资格占有妙妙的人,就是你。我比你有资格,莲澈比你有资格,就连薛远,都比你有资格!”
他如同疯魔般乱说了一通,就转身离开。
同沈妙言错身而过时,他顿住步子,微微在她耳畔俯首:
“三日之内,我必定叫你对他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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