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玩够了,独自站在溪水边的石头上朝对面眺望。
那座藏立在雾蒙蒙的雪霰里,有侍女用竹竿挑起灯盏挂上檐角,在这寒夜里晕染开一团团朦胧光晕。
她看了会儿,再度想起那天在里看见过的羊皮画卷。
大祭司这几日始终不见踪影,赵无悔远渡聚窟州的计划似乎搁浅了,也不知那羊皮画卷还在否……
她寻思着,忍不住跳下石头,抬步往通往对岸的拱桥而去。
藏无人看守,她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径直闯进了上次去过的密室。
密室内仍旧置一张空桌,原本摊在桌上的羊皮画卷,果然没了踪影。
她轻叹一声,正要离开密室,却见密室角落有一座架上摆放着个木盒,大约许久不曾被人开启,盒面上落了许多灰尘。
她把木盒抱到桌上,用帕子细细擦拭干净灰尘,才小心翼翼打开。
盒子里是一沓厚厚的信纸。
岁月流逝,那信纸已然泛黄发脆,墨字也已变得很浅。
信纸旁,摆着一本书卷。
她拾起书卷翻开来,挑了挑眉。
这写着赵无悔过往的故事。
自称“余”,该是他闲暇无事时,亲自提笔写就的。
沈妙言起了几分兴致,在圆桌旁坐了,一页页地翻读下去。
原来赵无悔乃是氏族里不受宠的庶子,在他年幼时,与府中一名小舞姬关系极好,后来懂事了,便顺理成章地爱上了那名小舞姬。
只是他的母亲极为要强,对他要求很严格,不许他与那小舞姬见面,一心想把他培养成位高权重之人。
他是很孝顺的人,他和他母亲约好了,等他将来权倾朝野之际,就是他迎娶那名舞姬之时。
然而可惜的是,在他去外地做官期间,他母亲竟然趁着朝廷选秀,把那名舞姬送进了皇宫。
而那位舞姬也着实容颜倾国,在进宫的第一天,就被前来赵国游玩的大周皇帝看中。
五十年前的赵国,国力还很弱,也并不如现在这般富庶。
赵国的皇帝为了讨好那位大周先皇,因此把舞姬送给了他。
舞姬被封为贵妃,被大周皇帝带回了镐京。
而送亲的官员,好巧不巧,正是回清水城述职的赵无悔。
沈妙言盯着泛黄的纸面,烛火下,“阿瓷”两个墨字,笔画格外的缱绻温柔。
这是赵无悔用来称呼那位舞姬的小名。
她顿了顿,往后略翻了下,这后面记载的乃是那位舞姬走后,赵无悔的大致生平。
似乎那位舞姬在镐京城出了什么意外,他回来后心如死灰,在母亲的主持下,迎娶了清水城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
再后来,那位小姐不知怎的突然暴毙,他没再续弦,孤家寡人直到如今。
她翻到封底,那里夹着一片干枯的树叶。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拾起树叶。
叶片脉络分明,形状极为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