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遍,这修真界还有什么可以阻止得了他?
牢牢记录在心中的那份长长的名单,都该死,一个都不能活着。
有负于他谢元璟的,都得死!
首先……满脸是血的青年,目光一凛,看向牢房门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会有一只猫妖来看守自己。
那只猫妖心软善良,会给他丹药疗伤,只可惜上一次他伤得太重,在天生灵宝的折磨下神志不清,未能抓住机会诱拐那猫放他出去。
不久之后就被九尾狐发觉灵宝存在,将他送给了玄英剑宗那道貌岸然的畜牲陆长寻手里,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每想起一次这份记忆,噬骨的恨意就在谢元璟的血液中翻滚,沸腾,几乎蚕食他的理智。
这也是当了一百多年魔物留下的后遗症,在那一百多年,他不能称之为人,甚至连人形都不能保持,只能是个魔物。
这样才能获得复仇的力量,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杀痛快,没有杀干净,可能这就是天道将他送回来的原因。
天道也觉得那些人该死。
谢元璟在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一个渗人的笑,配上嘴唇边的鲜血,犹如夜煞修罗。
第一天上岗的艾吃鱼,怀着紧张的心情来到石花洞最后一间牢房,他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牢房里那名男修恐怖的笑
容。
哇……
艾吃鱼瞳孔一缩,吓得后退几步,嘴里叼着的瓷白小瓶子,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声音引起了谢元璟的注意,抬眸发现是记忆中那只猫,于是有意收起骇人的笑容。
谢元璟记得,那只猫不仅善良心软,还胆小易受惊,连洞里一阵阴风吹过,都能惹得对方如临大敌。
被杀戮和仇恨占据了大部分人生的谢元璟,已经忘了如何展现一个正常的微笑,他不想吓到对方,便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把那只猫,哄、过、来。
恐怖的画面一闪而过,艾吃鱼眨了眨眼再去看,那男修受了很重的伤,满脸是血,自己估计就是被对方脸上的血所吓到。
这就有点尴尬了,幸好自己是原型,满脸毛茸茸。
如果是人形,窘迫都写在脸上。
艾吃鱼若无其事,叼起那个瓷瓶,走到门边放下,然后用爪子一推,把瓷瓶从缝隙里推到男修的手边。
是只猫猫都高冷,他不想跟男修对话,送完丹药就舔了舔爪子,歪头四下里寻找站岗的地方。
在溶洞顶上有一道裂缝,一束不大不小的阳光从那里照进来,艾吃鱼趟过去正正好。
哎,舒服。
用背部摩擦了几下地板,闭目养神的艾吃鱼敞着肚皮,四脚朝天,心中再次感谢红狐姐姐,把这份这么好的差事给了自己。
那只猫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牢房内的谢元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和上辈子一般无二。
到这里他终于无比确信,眼前的一切为真。
谢元璟动了动手指,拿起那装丹药的瓷瓶,猫妖的善意,是他苦难人生开始之前,接收到的最后一份善意,他将之藏于心底最深处。
哪怕是再厉害的法宝,也无法窥探。
“谢谢……你的丹药。”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牢房内传来,由于太久没有口吐人言,谢元璟的腔调有些古怪。
已经躺下的艾吃鱼,抬头看了一眼,视线穿过自己雪白的后爪,看到那男修吃下了丹药。
艾吃鱼不禁心道,好单纯的家伙,就这么轻易相信一个妖精,难怪被九尾姥姥抓起来。
瓷瓶中装着初级丹药,对于高阶的修士没什么大用,可对于还未修炼的凡人而言,无异于灵丹妙药。
谢元璟服下丹药,身上的各处伤口就开始愈合,内伤也得到了疗愈,他看向那只看守自己的猫。
那只猫和上辈子一样,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晃了晃尾巴尖,浑身上下都流露着疏离和清冷,与他恪守着囚犯和狱卒的界线。
可谢元璟知道,猫妖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清冷,在一些小事上,对方有求必应。
比如,谢元璟客气地请求:“我身上的衣袍被血污浸染,可否请阁下给我一套干净的衣裳。”
咦?
艾吃鱼是一只很爱干净的猫,当对方提出这个要求,他分外能够理解,一时间也没多想什么规矩,就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叼到牢房门口,用爪子向里面推了推。由于他的爪子实在太短了,推了等于没推。
想着对方吃了丹药可以自己挪过来,艾吃鱼收回短短的爪子,心安理得躺回去继续晒太阳。
伤势已经恢复许多的谢元璟,挪过来换上干净衣裳,他本不想再劳烦对方,却忘了自己此刻是个凡人,还没辟谷。
腹中饥饿感化作声音,在牢房里回响,谢元璟并不想管。
他饿了?
打盹的艾吃鱼听见声音,颇为感同身受,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经常挨饿,那种滋味万般痛苦。
艾吃鱼的乾坤袋里没有适合人类吃的东西,他一个鲤鱼
打挺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毛发就走出了溶洞。
牢房里的谢元璟抬了抬眼帘,视线追随了那道身影片刻,直到看不见为止。
大约过了两刻钟,艾吃鱼叼着一条烤熟的鱼进来,送到牢房门口,示意对方用手来接。
不是他胆大包天,主要是囚犯修为低下,身受重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多谢。”谢元璟望着猫妖那双琉璃珠子般漂亮的眼睛。
对方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耍滑头,以后我就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