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主。”艾吃鱼忽然化作人形,端坐在太师椅上,朝城主微笑点头。
他的人形一出现,整间屋子都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难得一见的出色姿容,牢牢地吸引住二人的视线。
谢元璟第二次见师尊的人形,仍觉得不习惯,看一眼便垂下眸去。
在旁人看来,十分恭敬。
方才屠川城主还觉得猫妖可爱归可爱,并没有师尊风范,此时立刻改变了看法。
“艾师父,多谢你救了元璟,不嫌弃元璟天资愚钝。”屠川城主十分感激,弯腰拱手相托道,“往后元璟就有劳你看顾了。”
救命之恩,堪比再造之恩。
这位艾师父能力究竟到哪里,屠川城主也不去多想,外孙能捡回一条命就很不错了。
双方客客气气互通过姓名,城主下去准备酒菜招待外孙的师尊。
谢元璟就在屋中侍奉师尊,顺便为师尊讲述扶风城诸事,以及他和父亲的恩怨纠葛。
前尘往事,三两句带过,其中苦楚只有谢元璟自己知道。
外面的新鲜事,艾吃鱼听得津津有味,他在涂山从来不知道。
当听到徒弟和父亲的恩怨,他的心情就变得沉重,感同身受:“都过去了,你天资很好,从今往后必不会有人能再欺负你。”
谢元璟从未对人说过这些,如今说出来也不是因为他心里有多苦,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对自己信任的人诉说委屈。
师尊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
“嗯。”
这里和乐融融,谢洮那头则心惊胆战,他总觉
得谢元璟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
情况恐怕不妙。
九尾狐是谢洮暗中安排人勾结的,说好事成之后给对方一笔丰厚的灵石,现在谢元璟却活着回来了。
谢洮弄死谢元璟的决心不灭,想了想,他派人去涂山打听,却得知九尾狐离开了涂山,偏偏去了玉华山,归期不定。
正因如此,谢元璟才会大摇大摆地回扶风城。在九尾狐回归之前,或许他这边已经完事了。
“混账!”
书房内动静颇大,谢洮的续弦夫人推门而入,从丈夫口中得知情况,便安慰了丈夫几句,又派人去城主府打探消息。
原来谢元璟在涂山拜了一名师尊,是他的那位妖精师尊救了他。
“丢人现眼,堂堂人类修士,竟然拜妖精为师!”谢洮满脸嫌弃,非常不耻谢元璟和妖精为伍,却忘了自己也同妖精勾结,共谋恶事。
他续弦的夫人在一旁惶惶不安:“如今谢元璟回来了,会不会报复你?”
谢洮想到什么,脸色当即一白,又故作镇定道:“想来不会,我怎么说也是他的父亲。”
话虽然这么说,但谢洮也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混账事,他真的很害怕,谢元璟在城主府那番杀机重重的逼视,让他心惊肉跳。
难不成谢元璟他真的敢……弑父?
城主府的宴席快摆好了,谢元璟从外面拿来一套适合师尊穿的绫罗绸衣,还有若干闪闪发亮的饰品,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师尊,宴席即将备好,不如你换一身衣裳……”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屋内没有师尊的身影,谢元璟心脏一跳,连忙进去寻找:“师尊?”
城主府内并不绝对安全,因此他才这么着急。
艾吃鱼倒是没有遇到危险,他还在屋里好生待着,之所以没有及时回答徒弟,是因为他正挂在窗帘上探索新地图,暂且不适合见人。
听见徒弟的声音,艾吃鱼立刻一跃而下,微胖的身体稳稳落在长榻的软垫之上。
等谢元璟绕过屏风进来,他已经高冷地端坐好,只余身后的窗帘还在晃动。
谢元璟见到他才松了一口气:“师尊为何不回我?”
艾吃鱼演技很好地抬起爪子,捂嘴打了个哈欠说道:“刚才有些犯困,没有听仔细。”
“原来如此。”谢元璟抬眸看看微晃的窗帘,又看看师尊爪子上的同色丝线。
他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对方,自己站在屏风外面负手等候。
艾吃鱼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颇为喜爱,他换上了华丽的绫罗绸缎,脖子上还戴有镶嵌宝石的项圈。
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戴在他身上并不显俗气。
反倒是沾了他的光,叫人瞧着顺眼。
“徒……”艾吃鱼张了张嘴,觉得一直唤徒弟好像不妥,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说道:“元璟,你看看为师这般穿戴,有没有弄错?”
初次穿这么繁杂的衣饰,万一穿错出去丢了徒儿的脸就不好了。
‘元璟’二字听得谢元璟心中一怔,再回头,师尊的姿仪映入眼帘,他更是有意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师尊没弄错,正是这样穿的……不过,腰带不是这样缠的。”
这身绫罗绸缎数腰封最复杂了,艾吃鱼伸手去解,细细的绳子好像被他打了死结,后来他面带窘迫:“元璟,你来。”
谢元璟被使唤得一愣,视线从师尊脸上一扫而过,随后恭敬地上前去,修长的十指认真解开师尊打的死结。
“又劳烦你了。”艾吃鱼甚为不好意思。他不是个爱使唤人的,这样让徒弟帮自己做事,难免叫艾吃鱼有些赧然。
“无妨,徒弟就是这样用的。”谢元璟一边重新给师尊系
好腰封,一边宽慰师尊。
低头望着服服帖帖的腰带和流苏穗子,艾吃鱼笑得眼睛弯弯,有徒弟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