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是直线,小厮能在半道上截住他,就说明这番话是三皇子事先交代好,特意在这儿等着的。
不由一声叹息。
《聊斋》里倒霉的大多是穷书生,偏这里的大小妖怪忒不讲究,连他这样的富贵胖纸都忽悠。
小厮回到三皇子的营帐,三皇子已经回来了,正坐着处理信件。
见小厮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信,问道:“陈先生辛苦。他表现如何?”
陈贻本为三皇子府谋士,为免引人注目而假扮仆从,闻言,立刻直起腰,流露出自信飞扬的神采:“我说殿下有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他便作出了恭顺的样子。不过依我看,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此时的三皇子已然卸下傅希言所见的温和,冷声道:“这便是勋贵了,即便一个小小庶子,也敢阳奉阴违。”
陈贻道:“后来我说了营地管理松散,他看着有些吃惊。看来,傅家的确没有安插太多的人手进锦衣卫。即便安排了,也不归他管。”
“傅希言其人,欺软怕硬,遇事则避,想来傅轩也清楚他不能成事。”
“那殿下为何看好他?”
三皇子笑了笑:“坏事的时候,总要有一根搅屎棍。”
而此时,被认为是搅屎棍的傅希言正在认真地搅屎。
公主逃跑时,带着两个宫女,就是总共三个人,那他这边的人手也不能太少,起码二对一,那就是六个起步。除楚光派来一名叫张大山的通讯卫士外,他又选了忠心、耿耿俩兄弟,正待再挑,楚光心腹跑来了。
心腹说:“指挥使说了,此行意在暗访,要低调,不能暴露身份,你发现行踪后,不必打草惊蛇,通知楚万户,他自会接应。”
傅希言懂了,就是他负责插眼探视野,楚少阳负责打怪拿人头。
行吧。
傅希言乖巧地应声:“知道了。”
心腹语重心长地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指挥使的拳拳爱护之心,望你能体谅。”
傅希言微笑着点头,等人一转身,笑容立马垮塌,翻了个大白眼。
周耿耿等他走远,啐了口口水:“把人当猴子耍呢!捡柴、生火、洗碗也能说是拳拳爱护,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见他抢着干呢?”
周忠心没说话,但阴沉的脸色显示出内心并不爽快。
周耿耿又说:“也就小公子坚忍,不然谁还留在这里受气!”
傅希言点点头,突然面色微变,迟疑道:“你刚刚说什么?”
周耿耿愣了下,将刚才的话惟妙惟肖地重复了一遍。
傅希言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多心,老叔交代他别离开集体擅自行动,楚光却好像有意地把他往营外撵?照这条思路回想,当初楚少阳给他派一堆乱七八糟的活,很像现代职场逼人自动离职的手段。
楚光派来的张大山放好了鸽舍,跑过来,不识趣地嘀咕:“傅卫士怎么还在这儿坐着?难道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吗?”
傅希言看着他,突然生出撂挑子的冲动,但很快被理智遏制。楚光暂且不说,就连他先前视为救命稻草的三皇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目前根本没有冲动的资本。
他拉住张口欲言的周忠心: “日头晒,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出发吧。”
营地被派出去近一半人手,除三皇子、楚光等权贵所在依旧护卫森严,外围显得有些空荡。傅希言跃马而上,便有些显眼。
刚刚一起吹过牛的同僚便过来八卦。
傅希言叹气:“楚百户和指挥使斗气,离营出走,托我去找找。”
同僚得到答案,满足地走了。
张大山瞪了傅希言一眼,出营之后,立刻质问:“你怎可胡言诬陷楚百户?”
傅希言无所谓地笑笑:“事急从权,我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没关系,等楚兄立功回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其实以营地目前的状况,公主失踪也瞒不了多久。
张大山还是黑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傅希言和周家两兄弟乐得不搭理他。
此去裴介镇,要横渡黄河,傅希言已在出发前看好地图。最近的是茅津渡,赶路需半个时辰,只是,他为什么要走近路呢?等楚少阳在前方大战三百回合,奠定胜局,他再慢悠悠地上去混个助攻不美么?
于是改道太阳桥。
张大山又想哔哔,傅希言建议:“要不你坐船,我留下来看马?”
张大山看看胯|下健美的骏马,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