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悟上古留下来的, 中间不知隔了多少年的功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师一鸣研究了一辈子, 也不敢说研究对了, 研究透了,傅希言和裴元瑾两人对武道的认知不如前者,因此进展十分缓慢。
又因为师一鸣是器道家, 傅希言钻研之初, 都已经做好改武道入器道的准备了,却发现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师鉴主选择器道,是因为天地鉴这件宝物, 而不是功法吧?”
因为天鉴功法更近似武道传承。
裴元瑾说:“我爹说过, 若非师鉴主研究天鉴功法之初, 经验不足,入了器道,他在武道上的成就,一定更加高远。”
傅希言说:“景总管是器道家吧。”
“嗯。”
傅希言有些遗憾, 好希望帮男神一口气冲上金丹。
“武道至高是化万物为己用,器道至高是器化万物, 两者还是有共通之处的。说不定我们想着想着,就连器道的升级功法都想好了。就让傀儡道自己作死。”
这么想着, 傅希言又是精神百倍地投入功法的研究当中,途中,他和裴元瑾只出关过一次, 就是和傅家、秦姨洪姨过中秋。
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年佳节却正好能待在家里, 傅希言很满足。他担心裴元瑾想家, 还想宽慰几句, 裴元瑾却道习以为常。
“我有记忆以来,父亲就经常闭关,有时候为了自己,有时候是陪着几位长老。”裴元瑾顿了顿道,“他们在试错的道路上走了很远。”
经过最初知道真相后的无语,傅希言此时平静下来,客观地想想,也不禁佩服当世武者的毅力。在缺乏系统教育的情况下,能达到筑基巅峰,这是何等的智慧与毅力?
傅希言说:“若是没有他们的坚持,也许天地鉴早已淹没在天地之间。”
裴元瑾说:“他们既是仙人所留,就说明仙人的确存在,却不知他们飞升之后,又去了何处。”
说到这个,傅希言就很有发言权了。
“主要看设定。”
傅希言开始给他讲主角千辛万苦飞升,却发现自己进入一个新的升级序列中,又要从头开始的故事;还有主角飞升之后,力量经过星河洗礼,发生质的改变,达到了拳爆星球,脚跺星系的程度。
总之,各种设定都灌输了一通,以免日后又有类似地鉴的机缘,裴元瑾因为想象力不够丰富而错过了。
当初说的一个月,转瞬即逝,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前一天晚上,傅家上下围着傅希言忙得不可开交,裴元瑾早几日就被强行“请”回了对面秦姨洪姨临时租用落脚的府邸,傅希言独木难支,只能躲到傅晨省的房间里,然后又被傅夫人带人来揪。
傅晨省小小的身体挡住了床底:“母亲,四哥他没有藏在里面。”
藏在床底的傅希言:“……”老五,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隔壁王二没有偷”啊!
果然,傅夫人叫姨娘将他温柔地抱起来,然后对着床底说:“老四,明日就要出门了,还作什么小女儿的忸怩姿态?还不快出来。”
傅希言趴在地上和她讨价还价:“母亲,我好歹也是个男子,绞脸真的大可不必。”
傅夫人道:“放心吧,我和婆子说了,不绞脸了。”
傅希言从床底下探出头:“此言当真?那擦脂抹粉……”
“我尽量让她抹得自然些。”傅夫人退让得很有底线。
傅希言想了想,勉强接受了这个条件。前世那么多男明星,演戏或参加活动时,也会上个淡妆,大喜日子,谁不想更好看呢?
他从床底下钻出来,拍拍衣服正要跟着傅夫人往外走,傅晨省从姨娘身上挣扎着落地,拉住他的衣服,说:“四哥,你明天就要给别人当嫂子了?”
傅希言:“……不会。”裴元瑾没有弟弟妹妹。
傅晨省有些安心,小声问:“那你还是我哥吗?”
“永远是你哥。”
“那你什么时候陪我踢毽子?”
傅希言:“……”承认吧,少年。其实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哥,而是远程遥控自动发毽机!
湖北巡抚、天地鉴要和储仙宫联姻了!
这不仅是江城大事,更是江湖大事。很多自知收不到储仙宫邀请上府君山的武林豪客纷纷赶往江城,希望能够一睹两位新郎的风采,送上祝福。
到了出嫁那日,傅家附近的街道差点被堵得水泄不通。幸好傅辅和裴元瑾早有预见,看热闹的老百姓第一时间就被捕快劝退了,江湖人士被储仙宫拦截,手持请帖才能顺利通关。
秦姨洪姨临时租住的房子和傅家太近,刚出门就进门太缺乏仪式感,于是裴元瑾在秦姨洪姨的敦促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在附近绕圈子。
沿途的酒楼客栈都已经爆满,其场面之热闹不逊于新科状元巡街。
不少姑娘、妇人见裴元瑾相貌英俊,身姿挺拔,一时按捺不住,纷纷抛下手绢、花枝来。不过东西还未近身,就被潜龙组直接“没收”,顺便回了一记警告的眼神。
姑娘和妇人们这才想起,这位英俊得连阳光都逊色三分的青年,乃是武林巨擘储仙宫的继承人,顿时为自己的孟浪后怕不已,道歉声此起彼伏。
围观其他人:“……”
“储仙宫威武!裴少主年少有为!与傅鉴主天造地设!”
也不知哪个喝高的突然喊了出来,街道静谧了一瞬间后,像被打开了奇怪的阀门,各种歌颂声,祝福声争先恐后地响起。
“百年好合!”
“琴瑟和鸣!”
“携手到老!”
“早生贵子!”突兀而大声的暴喝,力压群雄,冒了出来,引起哄街大笑。
裴元瑾:“……”
幸好街不算太长,绕了一圈回来也没费太多工夫,此时傅家门前正门庭若市,观礼的客人差不多都来了,正在排队入场。
新郎一到,气氛顿时被烘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寒暄声此起彼伏,裴元瑾一改平日的冷漠,一一微笑回礼,令客人感受到了春风拂面的温暖,纷纷称赞少主温文尔雅。
秦姨洪姨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新娘原本应该由兄长背出来,但傅希言不愿意:“要是脚不能落地,我飞出去就好了呀。”
……
大喜日子,新娘自己飞出去像话吗?!
为免客人受惊,傅夫人还是妥协了。让人从库房找了一匹鲜红的缎子铺在地上,让傅希言从红缎上走过去。
走红毯?我可以。
傅希言跃跃欲试。
裴元瑾在众人的拱卫中已经来到了傅希言居住的小院外。
秋风乍起,吹皱了红缎,一群仆役忙不迭冲上前,想要将红缎拉直,傅希言便是在这团慌乱中,缓步而出。
万里晴空下,红艳艳的婚服衬托着那张融合了男子极致俊美与女子极致秀丽的脸,好似自带光芒,耀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当他出现在视线中的刹那,周围景色便暗淡了,模糊了,遥远了。
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响起了突兀的吞咽口水声。这声响放在平时,定然不会有注意,可此时委实太安静了,每个人都放轻了呼吸,生怕惊走了这仿佛从梦中走出来的美人。
而吞咽口水的人自己也很紧张,不用旁人的白眼,就已经羞愧得低下头去。
裴元瑾在心里默念着,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要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败坏了兴致,才勉强维持住了嘴角的笑意。
傅希言并没有察觉自己美貌造成的杀伤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了“红毯”,来到裴元瑾面前,接住了红绸的另一端。
看着花轿,他心里有点别扭,小声说:“我不能骑马吗?”
“不能。”裴元瑾冷眼看着双目发直的围观群众,暗道:光是府里,已是这般情形,若是放到外面,那还了得?
傅希言撇嘴。
裴元瑾只好放柔声音:“事先没做准备,没有安排马匹。”
两人没有刻意咬耳朵,对话还是落入了其他人耳里,立刻有不识相的愣头青叫起来:“我有马!我可以让给他骑!”
他说完之后,立即被同来的朋友用力拉扯了一下。
愣头青却不管不顾:“我那是好马,从北地运来的,日行千里不是问题。我昨天才刚刚刷过,可干净了。”
傅希言见裴元瑾脸色越来越黑,憋着笑将人拉住:“还不谢谢他。”
裴元瑾:“……”
傅希言见他不动,朝着那愣头青笑了笑说:“谢谢,不过我还是坐轿子吧。”
愣头青呆呆看着他的脸,只觉得骨头都要被笑酥了,喃喃道:“不,不客气,小生展鸿,尚未婚配……”
他朋友见裴元瑾发顶赤龙王闪烁红芒,脸都吓绿了,慌忙捂住他的嘴巴往后拖,旁边的人也各种帮忙,努力将他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余下的人在赤龙王的威胁下,终于从惊艳中清醒过来,纷纷打哈哈:“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傅家四公子竟如此的天生丽质……一表人才!”
“之前还有传闻说傅鉴主身材肥硕,简直不知所谓,若傅鉴主这样的还叫肥硕,那我们岂不是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面目可憎?”
“普天之下,也只有裴少主站在傅鉴主身边,才当得起一双璧人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