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彻的父母找来,把人带回老家去了,事情逐渐平息,他们没听说派对有人丧命,但也再没见过那个An。
楚识琛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星宇回忆道:“皮肤晒得特别黑,深眼窝,肌肉挺结实的,会说英语,不过普通话不太好。”
项明章问:“哪里口音?”
星宇抓抓头发:“听不出来。”
见完星宇,楚识琛和项明章离开休闲中心,原以为找到一丝线索,没想到更渺茫了。
一个姓名不知、来历不详的人,要去哪找?
楚识琛抱着双臂走了一截,停下来:“你说会不会是我多虑了,一切只是意外。”
项明章在脑中复盘了一遍,说:“我反而更笃定,骨折、顶替、出事、消失,环环相扣绝不是巧合,况且不是还有一个张凯么。”
楚识琛有些烦:“别人是花钱消灾,这一百多万花出去是图什么。”
项明章冷哼一声:“不就是图占人家便宜。”
楚识琛为这个身份背够了风流债,不差这一桩,并且敏感阈值大幅提升,调侃道:“钱白花了,没占到。”
“怎么,你觉得可惜?”项明章一步横挡在他面前,“星宇没有价值了,你不许再跟他联系。”
楚识琛动了动嘴唇,突然,不远处的草坪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吓了一跳:“什么事?”
音乐节开始了,项明章说:“反正都来了,过去看看。”
楚识琛在二十一世纪接触了不少新事物,参加的现代活动却屈指可数,走到舞台周围的草坪上,人头攒动,大片大片呼喊尖叫的年轻人。
强劲的光束巡回闪烁,音响震天,楚识琛不认识台上的歌手,听不懂歌词的含义,但一步步越走越前,他许多、许多年没见过这般朝气蓬勃的景象了。
振臂呐喊,不为申诉求索,只有恣意。
高声呼喝,不求觉醒振奋,只因快活。
楚识琛挤在人群中,乐声如狂潮席卷过每个人的头顶,他短暂地忘记了一切烦忧。
舞台上的歌手吼得撕心裂肺,楚识琛一句也听不清,他拍一下项明章的手臂,问:“什么曲子?”
喧嚣如沸,项明章没听到,倾身附在他耳畔,反过来问:“会不会唱?”
身旁的陌生人吱哇乱叫,楚识琛顾不得所谓的规矩和教养,大声说:“不会。”
项明章觉得好玩,又问:“你不是喜欢摇滚吗?”
楚识琛痛快地喊:“忘了!”
灯光扫过,楚识琛额上的薄汗晶亮,双眸更亮,台下观众都在疯狂地拍照片,他掏出手机对准舞台。
周围有人挤了一下,项明章的一半肩膀闯入镜头。
楚识琛后退半步,不够,又退了一步,白色球鞋踏着绿茵,直至手机画面框住所有他想记录下来的东西——
钢架高台,绚烂荧屏,一角晴空,以及晴空之下、人海之中的项明章。
倏地,项明章回首寻找他,逆光的轮廓多了一层不真实的虚影。
楚识琛按下快门,将这一刻定格。
项明章朝他走过来,揩了一把额角的汗珠,随口问:“拍了什么?”
“舞台。”楚识琛装起手机,莫名地撒了谎。
项明章道:“热死了,去买点东西喝。”
景区有音乐节主题的秋日集市,热闹非凡,除了各式各样的饮料和小吃,很多摊位在售卖演出纪念品。
楚识琛肚子不饿,也不馋,纯粹是图新鲜买了一些吃的,上一次这般消遣是二十啷当岁的留学光景,他与同窗好友一起逛旧金山的唐人城。
项明章拎着两瓶水,说:“你那点胃口,能吃得完?”
楚识琛说:“有你的份。”
项明章道:“给别人豪掷百万,给我吃小地摊儿?”
楚识琛在公司里学了个词,画大饼,一般用于上司对下属,他反方向活灵活用:“你放心,等我以后签了大项目,帮你赚千万。”
项明章觉不出一丝欣慰,从楚识琛手里拿过麻团鱼蛋桂花糕,塞上一瓶水,说:“小心喝多了。”
两个人闲逛一圈,到处都是人,遮阳伞下的座位需要等,草坪上一撮一撮的家庭在席地野餐。
小孩子们四处奔跑,楚识琛感慨道:“真羡慕他们无忧无虑。”
项明章只觉得吵闹,说:“我恐孩症犯了。”
楚识琛:“……走吧。”
他们实在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干脆回车上休息,楚家的司机回去了,项明章的车停在景区内的露天停车场。
一片树荫下围满了人,排着队跟停在树下的汽车合影。
是一辆巨大的改装吉普,两米多高,碳黑色车身,看上去无坚不摧,四十寸的龙爪胎凸出在外,能坐上去一个成年人。
这辆庞然大物太吸睛,源源不断地有人跑过来拍照。
项明章停在两米之外,不耐烦地掏出车钥匙,一按,车头灯猛闪,把围在旁边的路人吓得散开了。
项明章走过去,穿着基本款的T恤和运动裤,亦是一身黑,衣架子身材显得格外利落。
还有人徘徊在周围拍照,项明章眼锋扫过去,对方悻悻然地走了。
在旁人感觉车主比这辆车更不好惹的时候,项明章看向楚识琛,漫不经心得泄露了一点温柔:“不是累了么,上车。”
楚识琛绕过霸气的车头,理解了项明章对平衡车的不屑,他坐进副驾驶,车厢宽敞,两边的车门一关陡然静了下来。
手机响,收到景区管理处的短信,提醒游客保管好贵重物品。
楚识琛咬一口桂花糕,问:“对了,1314520是什么意思?”
项明章都把这茬忘了,说:“自己查。”
楚识琛一搜,明白了,余光往驾驶位上游移,半晌没动静,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递过去:“你吃不吃?”
项明章没理会。
楚识琛正要收回手。
冷不丁的,项明章问:“你以前是上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