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目光从一位紫衣玉带的男子脸上掠过,医者望闻问切,她一看对方的面相便知是个纵欲贪色的,可此时此刻,他眼里只有面前的一盘小青菜,吃的还极其享受,仿若天宫的琼浆玉液。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心下越发猜忌凝重,可锦瑟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甚至在那侍女瞥过来时,自然地说了句,“那位公子吃的佛跳墙似乎不错,等会也给我们来一份。”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话,很有信服力,侍女没有任何怀疑地笑了笑,看锦瑟的眼神更是和善了不少。
心里却是嗤笑,又一个冤大头。
看脸也是生客,第一次来不知道她们酒楼的规矩和饭菜价格,不然定是不会这样阔绰点菜的,毕竟她们家的佛跳墙可是外头酒楼的价格三倍!
徐雪儿是知道的,可是她正要提醒锦瑟,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力道便重了几分。
她疑惑地抿了抿嘴,锦瑟趁着那侍女不注意,手指在她掌心里划了两下,徐雪儿有些痒地缩了缩手,但动作不大,再加上她戴着斗笠旁人也看不见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满脸的不明所以。
好在她虽然没理解出锦瑟的暗示,却也本能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说话,而且时机也错过了,便闭上了嘴乖乖被锦瑟牵着走,像是害羞腼腆,不愿见人的小妹妹。
雅间虽然是单独的厢房隔开,但坐在里面也能很清晰地听见楼下的丝竹曲乐声,侍女走后,锦瑟便谨慎地起身四处看了看,好一会儿后才重新坐下,却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到最后还是徐雪儿先沉不住气,她扣着手指甲,整个人都透着股浓浓的不安。
“我,我其实一开始没想欠债的,是….”
锦瑟还未提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事,但越是这样徐雪儿就越是自己吓自己,到最后不用锦瑟开口,她就已经忍不住想要说出来了。
“这事不急,先用膳。”可明明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锦瑟却轻描淡写地阻拦住了她的坦白。
徐雪儿顿时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难受憋闷得紧,可以说,锦瑟真的是将她喜欢胡思乱想的性子拿捏的死死的。
要是一见就责问,徐雪儿肯定是不愿说的,甚至还有可能会撒谎隐瞒,半真半假地唬弄锦瑟,可现在越不让她说,她就越是想说,而且是不说就心焦难耐的那种。
锦瑟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轻尝了一口,只是寻常茶水,并未有什么不同。
可落在徐雪儿眼里,却是对她视若无睹,看作空气。
这可真是太难受了,她浑身都有些不舒服起来,好像里衣内有蚂蚁在钻,屁股底下软垫中也搁了黄豆。
“别像只油炸的蚂蚱一样扭来扭去,坐好。”
听见锦瑟说话,徐雪儿眼睛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委屈的嗓音都有些更咽。
“嗯,你是有意的,但我看不惯,所以憋着。”
锦瑟是一点也不惯着她,徐雪儿坐直了身子,却更委屈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初生的麋鹿似的。
“我,我想说…”
“我不听。”
“那我等,等会再说?”
“呵。”
听见这声冷笑,徐雪儿瞬间耷拉下脑袋,颓然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