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喜欢。”
“你就是不喜欢,你一口都没吃,”阮青梅摇头,嫌弃地道,“我也不喜欢,就只是闻着香,吃着又腻又柴,早知道刚才买两颗酸梅……”
令荀低头轻笑。
“你笑什么?”阮青梅摸摸嘴边,确定没有油渍留下。
令荀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你看这是什么?”还好这个没一起扔了。
酸梅饯子!
阮青梅看看令荀,又看看蜜饯,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句感慨:“还是二狗哥哥最靠谱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也有不知道的……”比如你为何会去找龙轻野。
令荀话到嘴边,桌下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其实想说,好赌之人,往往屡犯不改,阮青梅即便喜欢上了别人,也不该是这样的人,这种人不可托付终生,龙轻野不是良人。
可是,他以什么立场开口呢?
“青梅,你觉得……那个龙轻野如何?”好半晌,他才突兀地开口。
阮青梅突然吃到一颗苦的,酸得发苦,像打翻了一坛子醋一样,酸得她五官聚在一起开了个短暂的会,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五感都短暂地停止工作了一会儿。
“狗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说那位龙六公子……”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隐隐有丝竹之声。
“咦?好像有热闹。”阮青梅跑到窗边,招手喊道,“二狗哥哥,你快来看!有花车!”
从这间屋子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楼下。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有装饰美丽的花车,车上有丝竹管弦奏乐,两侧有宫人一边行走,一边从篮子里洒落花瓣,一时之间,队伍所过之处,花雨纷飞。
队伍的中间,最华美的一辆车子,以珠帘薄纱垂盖,隐约看见有两个华服宫装的美人,一个丰腴一些,年岁也长些,另一个则还是少女。
“好大的排场,这鸾都城还真是天天都有热闹看。”阮青梅倚着窗棂叹道。
“公主和清江王世子的婚事议定了,按照这边的习俗,乘车出街是昭告天下,公主要出嫁了。原本只要公主出行,但是今年王妃也在,所以就改了形制。”令荀说着,视线一瞬不移地跟着车中的妇人。
纱幔垂落,珠帘轻晃,车驾宛如云山雾绕之中,都掩不住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的倾世之姿。
忽地,一阵香风拂过,纱帘被吹起一角,美人之姿惊鸿一睹,人群之间一片惊艳之声。
令荀叩着窗的手猛地用力,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滞了一瞬,他视线近乎贪婪地看着车中之人,一直到车驾远去,连丝竹之声也变得飘渺。
十年,十年之后,他终于又能看到她一眼,哪怕只能这样远远地瞥上一眼。她一点儿都没变,和自己十岁那一年见到时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美丽,也那么遥不可及。
而此时,阮青梅也定定地望着远走的队伍,只不过她的视线却是不可思议地追逐着车上的另一个女子。
怎么会是她?是她!她居然是公主?
虽然只一眼,但她可以确定,清江王妃身边那位少女,她前几世都见过。
“小游,你看看,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我在龙轻野身边救过的那个‘小铃铛’?”
系统:“的确是她,鸾都城金铃公主。”
“她是公主?她是鸾都王室的公主?”阮青梅回想起前几世那个苦哈哈地缠着她的小丫鬟,“她居然是公主,那她跑来我身边卖什么惨,还说自己是世家的丫鬟……”
“不对,她不是来找我的,”从前乱七八糟的脉络突然清晰起来,点滴的线索突然连成一条线,“她是来找龙轻野的?”
“她假装成小丫鬟,来接近狗头,然后芳心暗许?”
“我中毒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她平日表现得胆小怕事,没人怀疑她。”
“我的解药只有云里馆有,我刚到云里馆,库房就失火了。云里馆是王室所建,谁敢在这里纵火?”
“她是王室公主。”
阮青梅觉得脑仁嗡嗡,运行有些过热。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中毒绝对和龙轻野脱不了关系,却从没有往自己身边的人联想。如果丫鬟“小铃铛”就是什么金铃公主,那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果然,系统翻阅文本,很快给予了她答案:“嗯,跟你猜得差不多,不过这件事龙轻野早就知道了,他想知道金铃公主要干什么,就假装不知道。你中毒后,他再想抓人,金铃公主已经跑了。”
狗头!就知道她每次倒霉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系统:“呃,不过在你那条BE里,龙轻野也算给你报仇了吧。他后来的确把鸾都王室给干翻了,然后自己做了鸾都之主,不过是在七年后。”
阮青梅冷笑:“我能问问他是怎么成为鸾都之主的吗?”
“……他娶了金铃公主,就在,你死后的第二年。”
看着全新展开的文本,系统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怪不得阮青梅如此讨厌这个老六,他值得。
MD!这对狗男女!阮青梅怒了!
“那狗头是什么香骨头,她堂堂公主,为了这个货屈尊降贵来假扮丫鬟?”
“一开始不是的,金铃公主是因为不想嫁到清江去,所以逃婚了,路上遇到男主,被吸引,所以……”某种程度上,金铃公主的目的其实达成了,她最后也的确嫁给龙轻野了。
而龙轻野得到了鸾都城,得到了他最喜欢的权力和地位。
只有女主受伤害的世界达成。
……什么东西!
阮青梅狠狠一拳地砸向木窗,震得窗棂“当”地一声掉了下来,还夹了一下她的手。
“青梅?”令荀被吓了一跳,见阮青梅眼眶微红,以为是手被夹狠了,“好端端的,你敲窗子做什么?”
“我——我没事。”阮青梅狠狠地把骂人的话忍了回去。
令荀见青梅手指没有大事,松了口气,担忧地问:“你到底怎么了,突然间生什么气?”
阮青梅闭目,平息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气人的故事。”
“……你突然想到一个故事,就把自己气得砸墙?”
令荀不懂,他们搞创作的人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要是我自己都不气,看书的人怎么会代入情绪?”阮青梅怒道,“令荀哥哥,灵感不易,我今天不去斗马斋了,我要在客栈改稿,就在这里,鸾都城,改稿,重投!而且非中不可!”
必须让这队狗男女“流芳百世”。
“还有,如果再在城里看见那个姓龙的狗头,我要揍他一顿,丢到护城河里,你别拦我。”
阮青梅转身回房,没注意到,她的身后,令荀目光微沉。
怎么……又和那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