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在闭关,他经不得这一击。
“祈云琉你住手!”
阮青梅的身体走在了大脑之前,欺身挡在洞口,将浑身灵力凝聚于双掌。
祈云琉只是见一道青光伤了沈湘,便以为是妖孽入侵。这会儿忽见有人窜出,收力已是不及,两股气流相交,阮青梅衣袍鼓动,裙袂飞扬,灵力猛然升腾,竟是靠自身功体硬生生顶下了宗师一击!
……
微雨山,杏花村。
小村庄里依旧安逸如斯,十几年如一日。
不到两岁的红孩儿坐在院子里的凉席上,左看看,右看看,大大的眼中满是疑惑。
就在刚才,红孩儿的亲爹亲娘一起出门,让他和小乖在家乖乖的,可是“唰”地一下,小乖就不见了,爹娘给他留的奶糕,也不见了。
这是为什么呢?
“小乖……”红孩儿蹬起小短腿儿,咿咿呀呀地找着“小乖”,眼看就要撞到水缸时,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一面看不见的、软乎乎的“棉花墙”,将他弹了开来。
接着一股力量,将红孩儿拦腰抱起,丢回了小凉席附近。
“小乖,小乖!嘎!”红孩儿拍着手大笑,很快就喜欢上了“新游戏”,蹬着小短腿又跑起来。
阮家大屋屋顶,魔尊西无咎烦之又烦地对着院子里一指,挡住了红孩儿的去路——这小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最近喜欢用头跟水缸死磕,撞完了自己又哭,他爹娘说了也没用。
魔尊大人难得化一会儿形,懒得看孩子,趁着阮家夫妻不在家,在屋顶晒一会儿太阳。西无咎捏了个隐身法决,四肢舒展地躺在屋顶,左手放着一叠香喷喷的奶糕,额间魔纹一闪一闪,他狭长的眸子微眯,读着识海中阿南叶送来的密报。
阿南叶说,托罗老儿果然在钟秀峰安插了暗桩,不过听说对方还没有下定决心。如果那“暗桩”突然反悔不和他合作了,那么托罗的计划可能会前功尽弃。
九大宗弟子从小被教育除魔卫道,未必会愿意帮助魔宫。
西无咎拾起一块儿奶糕,一口咬掉一半还多,懒洋洋地道:“托罗老儿押了这么大的注,那暗桩应该埋藏极深,是众人都意想不到之人才对,你列的这几个,长得就一副不干正事的脸,若是我,绝不会找这样的暗桩。”
这都快把“我是坏蛋”写脸上了,怎么成事?要找,就得找那种道貌岸然,仙风道骨,一眼看去不染凡尘,六根都拔了个干净的。
“可是,这已经是属下得到最合理的名单了。”阿南叶传来消息说。
他虽是斥候,但一个魔族想堂而皇之的踏入九大宗的地盘几乎不可能,单是护山大阵就能要他的命。阿南叶只能在两秀峰下游走,接触那些下山的弟子,明里暗里打听观察,这才得出了这份宝贵的名单。
“尊主,这上面的人都有动机背叛九大宗,比如这个人,他本身就不是真心来修仙的,混完这学期就准备回老家结婚,继承妻子家的财产。”
这样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忠诚度可言。
“还有这个人,从入门起就一直被欺负,被同修霸凌了三十几年,混得普通人都不如,也是有动机的。”
西无咎冷哼:“这么一个废物,托罗找他干嘛?他能为托罗做什么?”
“……也许他是装的?”阿南叶设想一种新的可能。
“他是装的,你却看不出来?你连真废物假废物都看不出来,你也是废物。”
阿南叶惭愧地低下了头颅:“是属下失职。”
“尊主,还有一个人,我认为他背叛的可能非常大。这个人是玄清真人的徒弟,玄清真人原本有两个徒弟,最近突然又收了一个,他的两个徒弟似乎不是很高兴。而且这个人看着好像没什么节操,如果此时托罗长老找到他……”
玄清真人祈云琉?
倒是有点意思。
西无咎凝眉,修长的手指划过眉梢:“密切观察。”
“是!尊主!”
眼看着红孩儿第四度去扒拉水缸,西无咎烦躁地切断了通话,正要施法空气墙的他指尖一顿。
他堂堂魔尊,为何要困在这小院子里,和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做无聊的游戏?家里没有大人,若是这小崽子自己磕碰受伤,自己掉进水缸,呛了水受了寒,那可不是他害的,便是契约也惩罚不了他。
魔尊的冷眸闪过危光,那女人害他颜面全无,他让她亲侄儿灌上两口凉水,这不过分吧?
红孩儿摇摇晃晃靠近水缸,惊奇地发现“奇怪的墙”这次居然不在。他扶着大水缸,蹬着小板凳爬上去,嘴里依旧喊着“小乖”。
“小乖,小乖,不怕怕,红鹅来,救小乖——”
——小乖不见了,小乖一定藏在水缸里,他要把小乖救出来。
西无咎眉头一紧,看着那挥舞短胖手臂的小家伙,忽觉得无趣。
他近日功体恢复得不错,冲破契约在望,眼看就要恢复自由,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冒险挑衅那破道契。
小孩儿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就要扑到水缸里,魔尊十指轻弹,红孩儿便被拦腰“拎”了起来,突然,一股久违的空虚感猛然袭来。
西无咎脸色一白,顿时失去力气,从房顶重重地跌落,在落地瞬间化为狗形,隐身诀也就此失效。
凌空漂浮在水缸上方的红孩儿看到小乖出现,高兴地拍起小巴掌:“小乖,小乖!”
黑狗摊到在地上,双目赤红,凶狠地磨着牙。
那女人……那女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怎么整天到处撩事情!
西无咎在心中无能咒骂着,好在和第一次相比,这会儿他还扛得住。魔尊收回全部法力,选择躺平,反正只需要熬过这一次,他就能逐渐夺回对功体的控制权,只需要一会儿……
“噗通!”
水花四溅。
西无咎大惊失色。
——糟了!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