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费力气,根本不可能抓到人的。
狗贩子……哈,若是托罗知道自己最后留给这世间的印象居然是这三个字,怕不是气得死去又活过来。
托罗的本体在毓秀峰的时候就死了,至于为什么他的残魂能离体支撑这么久,一来是执念太强,二就是他生前就善于鼓捣这方面的术法,给自己下了什么禁咒也说不定。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执迷不悟罢了。
被阮青柏治服后,那执念也就散了,魂归天地,怎么可能找到人。
至于“套狗索”,大概是老匹夫的兵器圆月飞刃,那玩意倒是货真价实的法宝,只不过落在凡人阮青柏手里,也只能当个“套狗索”。
西无咎微微抬眼,看着这一家三口,若有所思。他确实没想到,在那样的关头,自己的法力尊荣部下甚至是御主全都靠不住的时候,会是这家人冲出来保护他,奋不顾身。
托罗再弱也是魔宫大长老,若不是强弩之末,这两口子都不够他杀的。阮青柏夫妻若有个好歹,小崽子不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将来长大,人家告诉他,你爹娘是为了救一条狗丧的命,这……叫人怎么听?
真是一对鲁莽的夫妻。
不过他堂堂魔尊,不会白白地欠下凡人的恩情,这一命,他会还的。
大不了将来他恢复法力找阮青梅报仇的时候,只当他们和那女人没有关系!至于之前他们把他半颗脑袋几乎“剃秃”的事……看在他们奋勇救他,又悉心照顾他养伤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突然,背上一凉,是那夫妻俩掀开毯子,要给他换药了。
因为套着伊丽莎白圈,狗头转不过去,所以看不见伤势,但背上和腹部都异常清凉,西无咎知道这必又是从那啰啰嗦嗦、抠抠搜搜老大夫处拿的给人用的,廉价的外敷药。
女人动作很轻,一边解开纱布,一边说道:“小乖啊,被人插了一刀还能活下来的狗,你大概是第一只,刘大夫说,那刀是贴着肠子插进去的,穿身而过,居然没伤到任何脏器,小乖真是命大。”
阮青柏道:“这你就不懂了,刀法这么精确,那狗贩子肯定杀了好多狗,这跟庖丁解牛是一个道理。”
西无咎:“……”
——神特么“解牛”,你才牛,你全家都牛。
废话!那是他自己捅的,难道往要害插吗?他又不是真想死!
“嗷呜……”西无咎一阵抽搐。
换药的时候,伤口不可避免的疼痛,黑狗一动,又牵动了“前爪”的箭伤。
阮青柏负责隔着“伊丽莎白圈”将狗头“钳制”在腋下,防止他乱动,嘴里也没闲着:“小乖,忍一忍啊,刘大夫说了,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其实没事。就是前脚的伤碰到了骨头,不知道会不会落下残疾。”
那必然是不会。
他西无咎岂会被区区一支元婴修士的灵箭搞得伤残,只是化成人形后,再杀人的时候,持剑的那只手可能不如从前灵活。不过无妨,他双手都会用剑,并无影响。至于当狗的时候……自然是能不走路就不走路,以免伤上加伤。
“汪!”狗子突然抗议了一声:知不知道,这伤就是拜你那好妹妹所赐!
换好了药,阮嫂子又将他腹背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绑好,重新盖上毯子:“这段时间,小乖就住在屋里吧,外面秋凉了,他一下子被剃了这么多毛,肯定怕冷。”
黑狗身体一僵。
剃……剃什么?
“没办法啊,”阮青柏说着,摸了摸阮嫂子手里正在织的毛线套,“他身上伤口太多,不把毛全剃了,根本没法检查。不过小乖这狗毛真好啊,摸着比羊毛也不差,扔了怪可惜的。”
“是啊,”阮嫂子也说道,“所以我没扔,连着上次的头毛纺成线,给它织了顶帽子,要是有剩下的,再织个坎肩儿,回头给小乖穿上过冬,哎,也不知道他冬天能不能长出新毛来。”
头、头也被……?
女主人又叹了口气:“刘叔说,人和动物一样,也是要脸面的,小乖这样光溜溜的,会招同类嘲笑。对面家那狗就一直对着他叫,我听着都生气,好没教养的狗东西……”
“小乖心里不好受,还是先让他在屋里别出去了。”
刘叔说狗子如果无地自容,也会躲起来,还会产生心里疾病,伤就更不爱好了。
西无咎如遭雷击,只觉得□□虽然活过来了,灵魂仿佛又死了过去。
怪不得他从醒过来就觉得身上轻了许多,肚子上凉风阵阵,还有头上,被撸时候总觉得少了一层隔阂,所以,他已经被全身……听着夫妻俩越发不靠谱的对话,魔尊觉得晕眩如潮水袭来。
“呀,小乖哭了,是伤口疼吗?”
西无咎含恨咬牙,还报什么恩?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也不能留他们了!这夫妻俩目睹了他最耻辱的样子……鲨了,统统鲨了!
——大不了小崽子他来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