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户退出去,房间内的三人沉默下来。
“虽说境内余孽清理的差不多,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这次差事不好办啊!”沉默了片刻,一个副千户打破僵局,说着。
“这事拖的过久,陛下只怕已不愿再横生枝节,此事还需尽快了结。”
“再派出些人手下去,察看一番也可交差了。”
“正有此意,不过此事虽不能再拖下去了,可半分不可敷衍。”
“这是当然,我们有几颗脑袋敢去欺君?只是的确扫的差不多了,剩余些虾米,一时间漏网也是很正常的事。”
蒋孝方最后总结的说着:“这样,如果没有事,本官就上报皇上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三月我们重点是监督科举,这是本朝第一次恩科,不能出任何丑闻,给我盯紧了,特别是那些借口游玩赏春,大举会宴的人,别真的泄了题!”
“是!”两个副手都应着。
三月,南方都被春色笼罩,前几天一场春雨,冲得平原新绿,林木滴翠,午后的阳光照样着,十里长河,多了不少乘船游玩的人。
歌妓悠扬的歌声,常常飘荡于河面,当然河畔上,垂柳下,踏春游玩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
这是一片太平的景象,虽北边战火不断,在大成朝廷的境内,百姓基本上稳定下来,而有些钱的人家,自有了闲心踏春赏景。
一条河岸石阶,一群市民家的女子,正在说说笑笑的洗着衣裳。
普通百姓哪有这样多规矩,这时民风较为开放,自不会有着女子不能见人的说法。
恰在此时,一艘船从这条河上行过。
听着岸边隐隐传来的嬉笑声,这条河道上缓慢行船的一行人,都是面带微笑。
“王兄,李兄,这一路行来,景色怡人,不知金陵里又有多少繁华,我们马上就可抵达金陵城内了吧?”
“恩,实际上我们已经抵达金陵,就等入城,早就听闻金陵繁花似锦,这次定要好好的在金陵转上一转!”
“哈哈,这是自然,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美景?”船上的人说笑着,离得岸边近了些,看着景色。
人在看风景,风景也在看人。
“咦,你们看,这艘船上的人在看我们呢!”
“哟,还都是俊秀的郎君,你看,那个穿着青衫的人,一直朝这里看,莫不是看上你这小妮子了?”
“呀,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啊!”
“小妮子脸红了呢!”
被调侃的姑娘羞红了一张俏脸,惹得一群女子顿时笑了起来,这些洗衣的女子笑说着,眼睛不住的朝河面上瞟着。
站在船头的几个人,都穿着青衫,并且衣衫整洁,更难得的是,这条船特别,几个人都年纪不大,长的眉清目秀,身上有着一股书卷之气。
从他们模样来看,是去往金陵的学子吧?
岸边的人猜测着。
到了三月份,这河上乘船,多了许多学子,有老有少,有的五十多岁了还赶了过来,让两岸的百姓都大开眼界。
大燕停考二十年了,现在大成又重开科举了,这事可是大事。
世家和寒门,有着云泥之别,寒门想入朝为官,难如上青天,世家子弟可以很容易获得官职前途。
这科举就是寒门学子通向仕途的唯一路子。
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人才,这事只有立稳了根基的朝廷才有。
“哎,这情况已经二十年没有看见了,我记得小时候,还看见过一次,现在又看见了,说不定真的太平要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感慨的说着。
科举七百年,百姓人人都知科举重要,而这鲤鱼跃龙门的盛况,金陵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眼下到了三月初,大成朝廷又开恩科,自然使不少人怀念。
对可能一举飞上枝头的学子,河岸的大姑娘小媳妇指指点点,用着她们的眼光来猜测着哪一个人能在今年考场上拔得头筹!
这时,河上又有一条船,船不大,能容十几人,一个中年文人站在了甲板上,这中年人,戴着方巾,年四十左右,眉清目细,风神俊朗,大袖飘飘,极具风度。
默默看着两岸,感受着这气氛,这人不由叹着:“真有几分太平之气了。”
说着,取出一支紫竹箫,面朝金陵,吹奏起来。
河水汩汩奔流,阳光照耀,箫曲回荡在河面上,往复追忆,似乎是对过去战乱几十年的回忆,带着感伤和释然,引得周围小媳妇大姑娘,都停了手,不说话,听着。
一曲奏罢,这中年文人怅怅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