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高听了,沉默不语,久久才开口说:“我也是这样想,可门心而言,这圣眷实在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
“将军,你多虑了,无论这圣眷因何而来,总是圣眷,听说大成朝爵位价值不菲,将军只要搏个侯伯之爵,就有着世袭爵位和爵田传下,这种厚赏,已经几朝没有见了,将军不可自误。”
卢高自失的一笑,说:“的确。”
卢高令人在小花厅摆上一桌酒菜,请这二人与自己一同用膳,酒席中,朱讷沉吟着,却又有话要说。
“朱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讲?这里又无外人,但说无妨。
”卢高说话间,目光扫过站在伺候着侍女,几个少女见状,焉有不明白,很是听话的,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朱讷沉吟片刻,开了口:“将军,刚才大略上没有错,但我想了想,细节上还有商量的余地。”
“只这三万人,虽拿下衰州三郡不是难事,可现在衰州多事之地,不说洛阳的刘满,就是北边的胡人也是虎视眈眈,怕是不会让将军轻易占领。”
“别忘记了,胡人得了并州,实际上已经可指军直抵朔方,兵指洛阳,离黄河以南不过是一河内郡,只怕未必坐视。”
“要是攻打衰州时,胡人出兵相扰,甚至与洛阳结盟,到时三万人,又如何能敌?”朱讷沉思的说着。
“还是说,陛下别有安排?如果说水师沿黄河而上,是为了隔断胡人,但也需要统一指挥,先锋之师,自是打这头阵,不过以将军的官职,现在是三品了,虽非陛下心腹,但名义上却少有大将可比,先锋之师尚派了将军领兵前去,这后面的大军,由谁来统帅?如果是樊帅,领龙骤府,从二品辅国大将军,无论名义和实质都可统帅,但依我之见,皇上不会再由他来打洛阳。”
这事,卢高自是也想过,心里沉吟,朝堂上凡事最是讲究级别。
哪怕他不是陛下的嫡系心腹,表面上至少他是三品大将,处于领兵阶级的最高点,连这样的官职,尚且只统领三万人做着先锋官,那后面统帅着大军的主帅,又是谁?
莫非是陛下御驾亲征不成?
将脑海里这个念头一下甩开,卢高说:“陛下圣明莫侧,必有着安排,以着陛下往日举措,又有哪一次疏忽过这些?”
“陛下御驾亲征呢?”张泰沉默了一会,这时开口说着。
卢高和朱讷都是一愣,朱讷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卢高却是有些迟疑:“虽说陛下在登基前有过几次亲征,现在不同于往日,贵为大成皇帝,又岂会将自己置于险境?此事,怕是不太可能。”
张泰也不过是猜测了一下,见此并未坚持。
此次前来,可是商量出征事宜,后面由谁统帅,由不得他们决定,自己这支人马能取得胜利方是最要紧的事情。
酒席上,三人避开了这个话题,对商量的事情进行了一番补充,饭菜吃罢,已是各自忙碌去了。
卢府是这样,别的受命出征的将领也在忙碌着。
这事贵在神速,而且准备周全,第二天,大军已是启程前往衰州。
金陵,帝宫书房前,几棵银杏树,粗可怀抱,长的繁茂,阳光灿烂,而一处小鼎袅袅升腾着香气,使书房内清神明意。
这时王弘毅和张攸之正在对弈,阳光斑澜洒了一脸,这时有着侍卫上前禀告,王弘毅“啪”的一声落下的黑子,终是将胜局定了。
“这盘朕赢了。”
“陛下棋艺越发高超,臣自愧不如。”张攸之笑的说着。
王弘毅摇摇头,说:“非朕的棋艺高超,而你今日心中有事,故而不能专心以对。”
张攸之表情不变,所说的话,却与表情有些违和:“臣眼下的确是心中有事,只是陛下知道臣在苦恼何事,您现在贵为一国之君,何苦为难臣?”
王弘毅被对方这样说,也不恼,只是停下动作,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抬头看向这个宰相,问:“哦?朕何事为难你了?”
“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是大成天子,却还要御驾亲征,难道不是为难臣?”张攸之这时也收起了笑容,行礼说着,却是劝谏了。
王弘毅淡淡的说着:“你又不是不明白此战意义,大成虽立,天下尚未平定,现在朕已登基,岂能做个太平天子?朕不亲率大军,又怎能将局势牢牢控于手中?此战看似是小战,其实十分凶险,相信张卿明白朕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