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尸僵住肢体,沉默了好久。
“朕知错,朕承认,朕当年是负了她,所以,朕来找她了,朕就在这里等着她,她一日不出现,朕就等她一日,她一千年不出现,朕就等她一千年!”
“你驾崩于她死后的第十年,为了能在死后见到她,你从游方术士的手里花重金买下了这颗爻珠。你自认为葬在她消失的地方,就可以死后再与她相见,再续前缘,可你却没悟明白,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玄晔毫不留情的戳中他心底最痛处:“是你先抛下她独自离去,徒留她一人在风雨中饱受摧残,又凭什么要求你在转身时她能跟上你,出现在你身后。人死灯灭,你再执念深重,也是枉然。”
焦尸暴躁打断:“不!朕相信她不会真的离朕而去,朕要等她!把珠子还给朕,还给朕!”
“你在这里等了她两千多年,两千年前,你从术士口中得知,当年她使魂解之术在你眼前凭空消失后,灵魂一直未曾离开这里,因此,你才执意要将陵寝安置在这等荒凉之地。
那你可还知道,她的灵魂也没有消散化作风雨仅余残识,她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玄晔说罢,那焦尸动了动嘴,嘶哑嗓音更咽:“你说、什么……她一直都在朕身边?!”
玄晔颔首,点明道:“离天门外有一处栀子花海,你应该见过。那处栀子花,就是她灵魂的藏身之处,只是时隔太久,她的灵魂已经陷入了沉睡,且,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所以,你好自为之。”
“你说栀子花海就是她灵魂所化之物,怎么可能!”焦尸抱头痛苦道:“朕曾从那处花海旁走过无数次,可朕,从来都没察觉到那花海是她……那花海怎么可能是她所化!”
“相见不识,是她生前对你的诅咒。”
“朕不甘心,朕要出去!把东西还给朕,朕饶你不死!”焦尸情绪激动的命令。
玄晔故意拿出爻珠照着焦尸显摆了一通:“这是本君给夫人讨的彩头,还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本君夫人近来在积功德,看在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本君可以趁你没了爻珠,魂飞魄散之前,送你下地府轮回。”
“你找死!”焦尸被他的话给彻底激怒了,抬起露出一截白骨的手臂就作法要与玄晔拼个你死我活。
无数道黑气从焦尸的体内飞了出来,游弋在石室的四面八方,黑雾弥漫,越来越多——
强劲的力量压迫感极强的往人身上攻击,挤压的耳膜疼痛,脑袋说不上来的沉重。
一声怒吼,更强大的力量破体而出,瞬间震得整个断肠山都在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我杀了你!”焦尸猛地向玄晔出手,我见状顿时怂包的一把捂住眼,不敢看他们的打斗。
但,过了两秒钟……
正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道特别清脆、震耳欲聋的笨钟落地声。
叮的一下,余音在石洞内绕梁三丈,袅袅徜徉,震的我头都晕了……
随即是什么人突然从天而降,利落的拍拍手,得意道:“刚上任就碰上一个刺头,爽!几千年不动筋骨了,老子这宝贝还没上锈!”
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男人。
我立马从玄晔身后探出头,睁开眼,视线所及,是名穿白色广袖古袍,衣摆上绣着血红色云纹,腰上绑着狐狸皮腰带,系着汉白玉玉佩,脚套长靴,长发过腰的年轻男……妖?
看其背影,嗯,身材不错。
个头和玄晔差不多,双手背后,正望着自己跟前的那尊金色大钟啧啧发感慨:“竟然还是个滞留人间数千年的恶鬼,不愧是我!”
扭头欲要和玄晔商量,“嗳,我说道友,这厉鬼送我用用呗,我刚上任,抓个东西正好过去交……”
目光投在玄晔身上的那刹那,白衣妖怪瞬间脸上笑意全无,冰雪色的银眸内亦是陡然升起了不善的震愕与警惕:“是你!”
又一个熟人?
那妖怪的长相还不错,就是看玄晔的眼神像是要将玄晔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盯着他的那张脸还没琢磨透他会不会是玄晔的仇人,他就先脾气暴躁的伸手化出银色骨鞭主动向玄晔攻击了来——
长鞭划破长风,唰的一声,停在了我耳边。
我迷茫昂头,才发现是玄晔徒手捉了那妖怪的鞭子。
“果然是你!”妖怪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质问玄晔的声音也愈发颤抖: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怎么能活过来!凭什么她死了,你却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