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卿在看到章北庭后,已经想了好几个回答,比如说去了较远的铺子买黄酒,才耽搁了时间,又比如街边屋檐窄,即便躲在里面也会淋湿,不如直接跑回去。
唯独没想到,章北庭只是说了一句,为什么不等我来接你。
他身后是墙,身前是男人的胸膛,风夹着雨,躲过男人努力撑起的油纸伞,迅速淋湿男人宽阔的肩膀,却落不到他身上。
宋宴卿眼眶迅速就红了。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炸雷响起,宋宴卿被惊得抖了抖。
“没事的,不用害怕。”章北庭垂眸,揽住怀里人的脑袋。
宋宴卿顺势靠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声。
两人依偎着躲在屋檐下,再大的风雨,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刻钟左右,狂风暴雨就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几滴。
章北庭提起旁边的背篓,“先回家换身衣裳。”
宋宴卿没有异议。
两人回家烧水洗了澡跟头发,才带着宋宴卿买的东西去食肆。
黄酒跟酱醋都是用坛子装着的,淋一场雨也没什么。
下过雨,食肆的生意不如往日,章北庭就领着几人把蒸好的螃蟹拆了,熬成蟹黄油。
剩下的螃蟹,他捡了几只给孙大娘婆媳二人,另外的拿回家,又分了一些给何家。
天气热,螃蟹养不了太久,又是寒凉之物,一次不宜多吃,章北庭就只留了八只。
晚上两人蒸了四只,另外四只放缸里用浅水养着,养个两三日应该是不成问题。
下午熬蟹黄油还剩下不少黄酒,章北庭热了一小壶,跟宋宴卿在院子里喝酒吃螃蟹。
雨后的天空格外干净,临近中秋,月亮也越来越圆,清辉皎洁,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能看清楚。
章北庭道:“过几日葡萄应该能吃了。”
“中秋那天摘些下来尝尝吧。”宋宴卿道。
葡萄结得不多,果子也不怎么大颗,但临近成熟,一串串紫红色挂在架子上,还挺诱人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有了困意。
章北庭回屋,如往常一般躺下,头落在枕头上的时候,听到一阵窸窣声响。
他想起来,晚上把钱良才送的东西带回来后,随手塞在枕头底下了。
手伸到枕头底下,把东西抽出来,扔到一边。
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后,章北庭还是没忍住,爬起来点了灯,打开布包。
他上大学那会儿,关系好的舍友之间聊这些话题,甚至是分享资源,都不稀奇。
虽然跟钱良才的关系没熟到能坦然分享这种东西的程度,大靖也远不如他穿越前开放。
但是钱良才细心,来过家里一回,估计就知道他跟宋宴卿不睡一屋,以为他以前一心读书,不懂这些,纠结了许多天后,觉得作为年纪稍长的朋友,还是得引导一下,便送了他手上这本名为风月图的画本。
章北庭捧着画本没有立即打开。
他不是没想过那些事,只是他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
如果他跟宋宴卿都是现代人,谈恋爱一段时间后,一起出去旅游什么的,许多事情心照不宣就发生了。
又或者他跟宋宴卿从开始就住一屋,也能顺其自然地……
可惜两样都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没什么契机,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因为他是穿越来的,当初拜堂的不是真正的他,宋宴卿是替嫁,拜堂也不是出自内心意愿。
所以他觉得,还是得重新准备一番,更郑重些才行。
他心里想着事情,随手翻开了手里的册子。
本以为作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看古代的这种图应该心无波澜,结果不知道是当下心情使然,还是画本太过栩栩如生,章北庭只看了一眼,便被冲击得面红耳赤。
偏偏这时,房门“咚咚咚”被敲响。
章北庭迅速起身,把画本塞回枕头下,又喝了一大杯凉水,才去开门。
宋宴卿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根燃着的草绳,“你忘记把驱蚊绳带进屋了。”
“哦。”章北庭僵硬地接过,目光从宋宴卿手上,移到了他身上。
大概是洗了澡出来,看到驱蚊绳还在堂屋里,便来提醒。
宋宴卿这会儿只穿着白色中衣,细细的中衣带子系在腰间,勾勒出窄窄的腰肢,长发披在身后,氤氲着未散的水汽。
“你……没什么事吧?”宋宴卿总觉得他今晚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没事。”章北庭忙不迭摇头。
宋宴卿疑惑地往屋里看了眼,也没发觉什么异常,便回自己睡的屋了。
章北庭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该做的准备。
想着想着,不得不又去洗了个澡,冷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