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看到他们推门出来,笑着道:“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早点起来好早点备菜。”章北庭道。
“那我给你们打洗漱的热水。”
两人洗漱完,便去了隔壁何大伯家开始忙活。
珍珠丸子的糯米要提前泡上,肉也要剁好,上蒸笼的梅菜扣肉跟夹沙肉也需早早准备好,土鸡跟猪脚炖莲藕要炖的时间长,也需要提前下锅,鲤鱼也要提前炸熟,到时候才不至于忙乱。
这些事情,有些宋宴卿跟何家人能帮忙,有些必须章北庭自己动手。
一共十几样菜,每样又是十几份,要在短时间内全都能出菜,工作量确实大。
章北庭在来何家前,便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全都过了一遍,并按顺序写了下来,所以虽然忙,却不至于乱。
巳时初,便有客人陆陆续续上门道贺。
何家开餐的时间定在午时末,客人们提前一刻钟便已经坐齐,吃着瓜子花生闲聊。
“何滔你们一家都来这里了,没去村西头大志家吗?”
“我大儿子去了。”何滔看着大家剥花生,嗑瓜子,他一颗都没碰。
这两样东西看着没什么,其实也占肚子,磕一把瓜子再喝杯水,到时候要少吃好多菜。
有人疑惑,“你们是不是去反了?”
他们都是派一个人来这边,家里其他人全去村西头。
“没有,”何滔淡淡地道,“我认识今天做菜的厨子。”
他没说细说,其他人都误解了他的意思,露出了然的表情。
认识做菜的厨子,又跟何青松关系不错,就算是为了面子,也得来这里吃酒。
只可惜,他们是被家里人推着过来的。
有人小声道:“大志那边比这里先一刻钟开餐,他们应该已经吃上了吧?”
同桌的不少人闻言吞了吞口水,那可是裕兴楼的厨子啊。
“上菜了。”何滔撸了撸衣袖,淡淡地提醒。
最先端上桌的是两盘凉菜,一盘油酥花生是村里酒席上必备的,一盘黄瓜拌猪头肉猪耳。
何滔眼睛一亮,这裹了一层鲜亮红油的猪耳猪头肉,不正是他在有间食肆吃过的吗?
“何家还挺大方的,居然用猪头肉拌黄瓜。”同桌的人道。
寻常村里的酒席,一般都是直接拌的黄瓜。
他们说话的功夫,何滔已经夹走了碗里最漂亮的一块猪耳。
一桌人一起吃饭,有人已经动筷子,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不管好不好吃,先夹到碗里再说。
但碗里就那么几片猪耳,速度慢的就只夹到猪头肉。
那人看了眼何滔,遗憾地把猪头肉送进嘴里。
结果一入口,便没忍住眼睛一亮。
拌猪头肉的辣椒又香又辣,还有浓郁又不刺激的蒜香味,猪头肉切得薄薄的,软软糯糯,肥而不腻,拌在一起的黄瓜丝脆嫩清爽,一口下去,胃口瞬间被打开。
他吃完,再看向桌上,一碗猪耳猪头肉拌黄瓜瞬间少了一半,这还是何家酒席的菜分量足,要是其他小气点的人家,可能就没了。
凉菜之后,紧接着便是蒸笼里的热菜。
梅菜扣肉,夹沙肉,珍珠丸子,一样样被端上桌。
有了拌猪头肉的经验,大家首先把目光对准了没吃过的珍珠丸子。
圆圆的丸子外面裹了一层蒸得晶莹剔透,仿若珍珠的糯米,一口咬下去,里面是肉糜团成的丸子,似乎还加了点莲藕碎,肉糜的细嫩跟莲藕的清香混在一起,鲜香可口,风味十分独特。
吃完一颗,他们又赶紧尝了尝梅菜扣肉跟夹沙肉。
虽是酒席必备的菜色,但今天的味道却格外可口。
有人没忍住问何滔,“你是怎么认识何家请的厨子的?”
何滔嘴里还塞着一块扣肉,含糊道:“我吃过两回他做的菜。”
同桌的其他人:……
所以他们全家都来何家吃酒席,并不仅仅是因为面子,而是早就知道这厨子做菜好吃?
“知道今天何家的厨子做菜好吃,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何滔吃得头也不抬,“我说了你们就会信吗?”
其他人不说话了,因为确实不会信。
说不出话,便埋头吃菜。
吃着吃着,桌子的一角有人搬了板凳挤进来,“我跟你们一起吃点。”
一桌人闻言同时抬起头,看着这半道杀出来的抢食者。
“你不是去大志家吃酒了吗?”
“别提了,”来人一筷子夹走一大块红烧肘子,“他家只准备了十六桌,结果二十桌都坐不下,分下来每样菜就一点,下饭都不够,最后那道鱼,端到我们桌就一个鱼头一个鱼尾,鱼身不知道上了哪张桌子。”
其他人看着桌上每碗都冒尖的菜,内心忍不住暗喜,但还要安慰两句,“虽然菜量不够,但裕兴楼厨子的手艺总是不差的。”
来人这回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才道:“你们知道的,裕兴楼的厨子晚上要回云阳城住,早上再赶过来,早上开工本来就比较晚,今天又急着出菜,鸡肉没炖够火候,咬都咬不动。”
他们村离云阳城比较远,裕兴楼的厨子来做酒席,通常是要到未时初才出菜,今天大志那边开餐的时间提前了小半个时辰,确实有些赶了。
“这……你赶紧在这吃点吧。”
其他人只能这么说。
在村西头没吃饱,能想到往这边跑的不止他一个,陆陆续续的来了好些人。
甚至有人在这边占着位置,然后跑那边去叫家里人。
好在何家准备的菜足,一桌多几人也不怕不够吃,甚至厨房里没盛出来的菜,都还能多开两桌。
村西头大志家的人,看着桌上不够吃的菜,焦头烂额地跟厨子商量着临时加菜。
结果商量完一出来,听到有人拉着家里人,躲在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道:“何家今天的菜比这里好吃太多了,现在赶紧过去还能吃上一些。”
又叮嘱,“你假装有事,别让其他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