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春桃的这番话,他们在食肆里都听到了。
“继续干活吧,”章北庭道,王大爷那边的铺子的地契还没拿到手,他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只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没活干的。”
荣远低头沉思了片刻,他不知道章北庭这话是安慰他们还是另有别的打算,不过继续干活是没错的,灶房里还有那么多菜,今日不卖完很大可能就要折手里了。
他低声对其他几人道:“你们继续串菜,我去后面熬冒菜的汤。”
帮工都去干活了,邹文柏还想不开地在角落里嘀咕,“我得去找钱良才说道说道。”
一起吃了这么多回饭,亏他还把钱良才当朋友。
章北庭拉住他,小声道:“一个时辰前,我就知道钱掌柜会把铺子卖了。”
邹文柏:“……那你为什么不抢先买下来?”
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他弟子还给章北庭食肆做过一天的账房,他清楚地知道,章北庭跟宋宴卿买得起这间铺子。
“我们前些日子就已经把铺子买下来了,”章北庭道,“钱掌柜是从我这里拿走地契,再卖出去的,他卖了四百二十两。”
邹文柏:“……”
章北庭:“这个事我希望你帮我保密,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如果不是眼看着邹文柏要去找钱良才理论,他原本也不打算告诉邹文柏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邹文柏是个守信的人,因此说了也无妨。
邹文柏沉默了许久,才道:“所以刚才我那些骂他的话,都冤枉他了?”
“不知者不罪,”章北庭笑着道,“刚才那几个女子应该很满意你的表现。”
邹文柏理清楚事情的逻辑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这几个女子一看就是想要买下食肆,让章北庭跟宋宴卿没地方开食肆,看到他刚才举动,可不得很满意吗?
“承蒙邹先生一直以来的照顾,今日食肆在这里最后一天营业,邹先生午饭便在食肆吃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章北庭笑着道,“到时候再炒几个菜,煮盆冒菜给客栈的伙计也加个餐。”
邹文柏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食肆铺子的价格他约莫可以猜到,不会超过两百两,结果来了个冤大头,花四百二十两买走,净赚两百多两。
而且今天不吃,之后再想吃章北庭做的东西就没这么方便了。
章北庭又写了张通知贴在食肆门口,今日食肆内所有吃食一律八折。
有间食肆第一回打折,附近的人知道之后,一个传一个,很快都闻讯赶了过来,午时刚过一会儿,食肆内的吃食就卖完了。
章北庭让荣远几人收拾东西,自己则跟宋宴卿一起去了钱良才的布庄。
王大爷比他们还着急,已经带上铺子的地契在等着。
双方都是爽快的人,且条件早已谈好,把协议写下来,各自签了字,按了手印,便算成了。
前后没花一刻钟的时间。
章北庭把写好的方子交给王大爷,“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我去饭馆那边教你们怎么熬辣椒油。”
王大爷扫了眼方子里的东西,见材料要去哪里买章北庭都贴心地写好了,脸上的笑容更甚,“明日上午吧,我学会了,后天就能把铺子交给你。”
“行。”章北庭没有意见。
王大爷:“那我先去买材料了。”
王大爷走了后,章北庭又写了一张三百两的欠条,递给钱良才。
钱良才道:“食肆的铺子卖了四百二十两,你给我写个二百八十两的欠条就好了。”
一千三百两的铺子,除去辣椒油的方子的钱,只用给王大爷八百两,章北庭自己带了一百两过来,从他这里拿了七百两。
这七百两,有四百二十两是卖铺子的钱,铺子本来就是章北庭的。
“总不能让你白忙活。”章北庭笑着道。
他这样说了,钱良才也没客气,把三百两的欠条收进了怀里。
喝过一盏茶,章北庭问:“之前不是说四百两吗?怎么又卖了四百二十两。”
四百两他都觉得离谱了,没想到最后宋宴婉居然愿意花四百二十两买那间铺子。
说起这个,钱良才立刻来了精神,倾身道:“这要从上午说起。”
上午他在布庄里理货,结果来了个客人,开口就问有间食肆的铺子是不是他的。
钱良才昨日才在食肆里见过宋宴婉,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前一天又随口打听过这女子是谁,当时听宋宴卿的语气,就猜到两人关系不好,因而听到宋宴婉问食肆铺子是不是他的,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有什么事吗?”
“我很喜欢那间铺子,你能将铺子卖给我吗?”宋宴婉道。
钱良才心中一动,他知道章北庭想买下王大爷的饭馆又缺钱,而且宋宴婉一看就不怀好意,再加之宋宴婉进门之前,他看到许家的马车。
许家人有钱!!!
之后不管宋宴婉怎么说喜欢那间铺子,他都不正面回答,只说跟章北庭关系好,若是一声不吭将铺子卖了,对不起章北庭。
而且答应过章北庭跟宋宴卿,会优先将铺子卖给他们,连契约都写好了,就差凑齐钱把地契拿走去官府盖章了。
宋宴婉一听契约都写好了,更加着急,加价也更加大方。
而钱良才也适时地表现出对银钱的心动,嘴里又说着不能对不起章北庭。
宋宴婉内心迫切地想要买到铺子,好让章北庭跟宋宴卿没地方开食肆,可她毕竟没真正掌管过家里的生意,哪里是钱良才这种老油条的对手,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把价格抬到了四百两。
钱良才从章北庭手里拿来地契后,依旧表现出一副不想对不起章北庭的模样。
地契马上要到手上了,宋宴婉哪能让他再拿回去,一急之下,又加了二十两。
就这样,原本一百七十五两的铺子,被他卖出了四百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