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庭从何海旁边过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摘了一大堆的水芹菜,磊磊熟练地在岸上整理着。
水芹菜都长在水里,要想摘何海那么多,必须脱了鞋子下水,章北庭懒得麻烦,就只在伸手够得着的地方摘了几小把,盘算着够晚上吃跟送钱良才就行,至于明天食肆里卖的,何海不是摘了那么多吗,跟何海买就行。
何峰跟大伯娘他们在的斜坡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又不能种庄家,石缝里全是野菜跟杂草,一眼看过去绿油油的一片。
偶尔有风吹过,大片的野葱倒像一边,整齐得仿佛被梳理过一样,很是漂亮。
宋宴卿直接拿起小锄头开挖。
他现在肚子还没什么变化,不管是蹲着还是弯腰,都不费力。
小锄头往上一撬,埋在泥土里的白嫩葱子和葱根被撬了出来,宋宴卿只挑大的,敲掉泥土,整齐的整理好,没一会儿,就理出一把。
野葱很嫩,在挖跟整理的时候,难免会磕到碰到。
轻微的损伤几乎很难发现,却不断散发着些微的辛辣味跟浓郁的野葱香味。
章北庭看他挖得开心,便在旁边捡地皮菜,也只要石头上没什么泥土跟草屑的。
两人自觉速度不慢,到午时,宋宴卿提着的篮子里已经装了一篮子的荠菜跟野葱,章北庭手里的篮子则是满满的地皮菜跟清明菜,那几把水芹菜放不下了,被他用稻草捆着放在一边。
不远处,何家大伯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何海将浅塘里的水芹菜摘了快三分之一,何峰跟李氏的背篓也都已经装满。
“先回去吃饭,竹笋我们下午再来挖。”何峰道。
上午赶了这么远的路,又挖了这么久的野菜,大家都饿了。
往回走的时候,宋宴卿看到何家三人都是满满的三大背篓,再看自己跟相公的两个篮子,忍不住小声跟章北庭嘀咕,“我们也没偷懒啊。”
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走在两人后面的李氏听到了,没忍住失笑,“我挖野葱不挑大小,抖干净泥土就行,你挑的都是大根的,老叶也择得干干净净,花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宋宴卿略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样,他很快决定,下午再来山里,也得像李氏这样挖。
来都来了,能多挖一些回去就多挖一些回去,反正放食肆里不愁卖,他们自己择不过来,食肆里不还有那么多帮工跟伙计么?
几人回到何大伯家,大伯娘已经在炒最后一个菜,喝点水歇会儿,就能吃饭。
大家也没歇太久,主要是摆在堂屋里的饭菜太过诱人,香味一直往他们的鼻孔里钻。
在地里干活的何家大伯他们也已经回来了,不用等人,菜齐了便直接上桌。
人多分了两桌坐。
章北庭和宋宴卿跟何家大伯还有何海他们坐一桌。
何大伯道,“北庭跟宴卿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
“好。”章北庭笑着应下。
虽然这才是他们第二回来何大伯家,但自从章北庭给何家老太太办了那场寿宴,两家就来往非常密切。
半年来,食肆里需要的菜,比如腊猪蹄腊肉这些腊味,都是何大伯跟何三叔家熏的,又比如先前没人掐来卖的豌豆尖,他们二人也给章北庭种了两块地。
每次这种合作,何家兄弟三人都能赚不少钱,自然感激章北庭跟宋宴卿,因而地里产的农作物,自己养的鸡鸭,攒的鸡蛋鸭蛋,山里摘的山货,只要有,都会想着送一份给章北庭和宋宴卿。
章北庭跟宋宴卿不是会占人便宜的人,几个月下来,平时食肆里的点心肉菜,年节时的礼物,也没少让何青松帮忙往村里捎。
这样一来,即便见面的次数少,也生分不了。
桌上的菜是何家大伯娘跟三婶一起炒的,不仅丰盛,还用了不少野菜。
水芹菜炒香干,野葱炒蛋,蕨菜跟笋子分别炒腊肉。
“蕨菜是昨晚摘回来的,焯过水又在井水里泡了一晚上,你们尝尝看如何?”大伯娘介绍道,“还有这道酸萝卜老鸭汤,是你们三婶的拿手菜,宴卿看喜不喜欢?”
即便从李氏口中知道宋宴卿喜欢吃酸的,她也没给宋宴卿盛汤加菜,怕宋宴卿不喜欢,又不好意思不吃。
章北庭闻言夹了一筷子蕨菜,和着腊肉一起送进嘴里。
蕨菜又脆又嫩,本身气味比较淡,吸收了腊肉的香味之后,吃了满嘴留香。
宋宴卿则是先尝了尝野葱炒蛋。
嫩绿的野葱跟金黄的鸡蛋炒在一起,光看着就非常诱人。
野葱还是生的时就已经很香了,炒熟之后,香味更加浓郁,唇舌一碰到,厚重的野葱香混合着炒蛋的香味就迅速盈满整个口腔,让人感受过就很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