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老大,这回的事没那么简单,报关单确实不对,海关缉**的人在我这里待了一天,真要让他们查下去,没事都能查出点事来……”
“我让你做弘源的负责人,不是让你有什么事都来找我的。”
孟见屿握着电话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看你有现成的关系,想让你找柯少爷帮忙说两句话嘛。”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孟见屿,做好你的事。”边以秋很少叫他全名,一旦叫了,那就意味着边老大心情可能不太美好。
孟见屿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冷硬和火气,连声说了三个“是”,马不停蹄地收线忙着应付缉**去了。
左诚看他沉了脸,知道电话里汇报的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台球估计是打不成了,看边老大的脸色,去健身房打一架的可能性倒很大。
“出什么事……”
左诚话没问完,边以秋的电话又响了。尽管极力忍耐,但左诚还是从他握着球杆的手上,看出那呼之欲出的怒火。
“承重墙塌了就去找施工队,找设计院,找材料商,这种小事也要来找我?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左诚虽然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从边以秋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目前在建的酒店项目负责人打来的。
“边,边总……”项目负责人战战兢兢,“不是小事,死人了。”
“你说什么?”边以秋目光一凛。
“承重墙塌的时候,有工人被压在了下面,一个当场死亡,一个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也死了,另外还有几个重伤,现在外面围了一帮记者和家属……”
“通知公关部应付记者,想办法把消息压住。安抚好死者家属,千万不要让事态恶化,我马上过来。”
边以秋丢下球杆,边说边快步往外走去。左诚二话不说抢先一步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边以秋坐上车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
“何叙,我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赶到7-15。”
没错,7-15地块,Z市东部靠近海洋世界一处风景绝佳的半岛,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方便的交通,以及海洋世界庞大的人流量,成为各个房地产和酒店集团竞相争夺的香饽饽。玖安当初力压了包括华瑞在内的十几家竞标企业才把这块地拿到手,打算建造东部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而公司内部所有人都习惯性地称呼这个项目为7-15。
不用让人去查,边以秋也能确定这一连串的事件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真是没想到,撕掉了那层斯文优雅的皮,阮成杰变得如此睚眦必报面目可憎。
先是玖安股价,再是弘源货船,现在轮到7-15项目,这是新账老账要跟他一起算了。
谁说阮成杰对7-15地块的失利没有怀恨在心?只是他伪装得太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这次的事故绝对不是意外,而那些媒体之所以跑得那么快,说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傻子都不会信。
边以秋到达现场,何叙已经早他一步在跟家属沟通了。虽然何律师平常说话做事脑子不怎么在线,但真正进入工作状态,那张金牌律师的嘴一定值得边以秋每年给他的天价顾问费。为了不让边以秋成为记者纠缠的对象,项目部负责人直接从另外一边的入口将他请进了临时办公室。施工队、设计院和材料商都已经到位,三方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施工队说我就是按照设计图纸施工的,不是我的责任;设计院说我们的图纸每一个数据都没有任何测算失误,这个锅我们不背;材料商说我们的建材都是经过质监局认证的,绝对没有质量问题,事故原因肯定不是在材料上。
都没问题,但好好的承重墙就是塌了,不仅塌了,还砸死了人。往小了说这是一个意外,往大了说也可以是一个刑事案件,没有人愿意背锅,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死伤者家属的赔偿是小事,坏了自己在业内的声誉可是大事,谁也不会松口。
边以秋走进办公室,冷厉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什么也没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意思是你们继续吵,我听着。
能跟玖安合作的,自然知道边以秋是什么背景,就算不知道的,他往那儿一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也足够让他们暂时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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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吵吵嚷嚷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
边以秋见没人说话,点点头终于开了金口:“你们不吵了?那我说两句。”
他说两句,就真的只是两句,多一句话都没有。
第一句是:“互相推诿解决不了问题,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实在找不出事故原因,我只能让你们三方一起承担责任。”
第二句是:“你们继续讨论。”
边以秋的表情告诉他们,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洗白了的黑社会,仍然是黑社会。
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但这两句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三方人员立刻不吵了,开始认认真真商讨方案,把设计图拿出来一遍一遍琢磨,把施工计划翻出来一点一点核实,把材料送去质检科来来回回检验,甚至一起到事故现场对那堵倒塌的承重墙做了详细精确的测量勘查。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公关部打发走了记者,并找各方面关系将可能发布出去的消息都压了下来,何叙那边也安抚住了情绪激动的家属,谈好了赔偿事宜,事态暂时稳定在可控范围之内,让边以秋得以稍作喘息。
左诚送他回去休息,路上接到叶蓁的电话,说查到金盛证券有一个姓瞿的董事,同时也是另一家金融公司的股东,而那家金融公司的最大债权人就是华瑞旗下的募阳资本。
“我知道了。”边以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叶蓁查到的消息没什么太大反应,“想办法稳定股价,派人跟姓瞿的接洽,有必要的话,查一下他的家庭住址和成员。”
“好的。”叶蓁对后面那句话像是已经驾轻就熟。
何叙问:“你这是要从他的家人下手?”
“如果不是姓阮的逼人太甚,我也不会想要重操旧业。”边以秋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过我倒觉得不会有什么收获,阮成杰既然拐了这么大个弯儿让金盛对付玖安,这姓瞿的可能没这么容易让人找到弱点。”
果然,十分钟后,叶蓁的电话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姓瞿的董事父母早已经去世,老婆两年前跟他离婚带着孩子去了国外,目前单人独居,孑然一身。这条路走不通。
何叙感叹失恋的男人狠起来比女人可怕多了,边以秋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作为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变态,阮成杰在他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面子里子都丢了,这是铆足了劲儿要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来。
他其实早就知道阮成杰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却没想到他的报复来得这么气势汹汹迫不及待,简直就是逼着他把手里的底牌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