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轩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出门之前提醒了他一句“别忘了下午还有事”。
边以秋一脸茫然:“下午什么事啊?”说完看到柯明轩挑了挑眉,他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陆霄首场个人画展!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柯明轩突然就觉得刚喝下去的牛奶有点反酸:“是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给忘了呢。”
边以秋哭笑不得:“多少年的老陈醋你就别吃了。”
“醋可是越陈越香。”
“柯明轩。”边以秋十分正色地叫他的名字,“我觉得今天咱们不打一架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晚上回来再打吧。”柯明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十分不给面子地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回过头,桃花眼里笑意盎然:“老规矩,谁赢了谁在上面。”
谁赢了谁在上面。
边以秋恍惚回到了三年前,就因为柯明轩一句“谁赢了谁在上面”,他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次次跟这个嚣张到令人发指的男人较劲。**之前先打架仿佛成了定律,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两人的感情是**打出来的还是打架打出来的。他只知道,不管是**还是打架,只要对手是柯明轩,都能让他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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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从两年前梧叶山的那场车祸,到后来监狱里那场暗杀,两人不同程度地身受重伤,算起来确实好长时间没有酣畅淋漓地切磋过了。想想还真是有点怀念。
玖安集团两年没有边以秋主持大局,所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老大盼回来了,还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憋死个人。
作为边老大的保镖兼司机兼助理兼保姆等各种职务的左诚同志对兄弟们的心情那是相当理解的,甫一知道边以秋今天要去公司,就马不停蹄地在他们“四人组”的聊天群里公布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于是,当穿着一身皮夹克牛仔裤打扮相当随意的边以秋,抱着跟他穿同款亲子装的宝贝儿子踏出电梯时,立刻受到了神一般待遇的热烈欢迎——二十个身高一米八以上、剃着平头穿着黑西装的大老爷们儿分列两行,从前台一直排到了电梯口。见他出来,立刻六十度躬身,齐刷刷地吼道:“欢迎老大!”
边以秋恨不得当场再退回电梯去。
这他妈都是跟什么九流电影学的烂俗桥段?咱们不都漂白好多年了吗,还当自己是黑社会呢!
边以秋无言以对,柯小少爷却十分兴奋地拍起手来,因为还不会说话,只能“啊啊”叫了两声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边以秋琢磨那两声“啊啊”可能是在说“平身”,内心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很有前途。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边以秋把小崽子送去了军区大院,开的还是他那辆招风又骚包的迈巴赫,车牌号已经登记过,锃亮车身滑过警卫森严的大门,标枪般笔直矗立的哨兵目不斜视,啪地敬了个礼。
原本他寻思着大白天的日理万机的柯首长应该是不在家的,没想到进门没见到冯淑娴,倒见到柯首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柯一宸开心地叫着“yeye”一边奋力蹬腿示意要下来。边以秋弯腰将儿子放到地上,看着小崽子摇摇晃晃朝柯首长跑过去。
柯首长见到边以秋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别说两年,估计再过二十年,他也不可能对边以秋和颜悦色。但视线一转到孙子身上,柯首长表情立刻就缓和下来,放下报纸伸出手,将冲到他面前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边以秋知道柯首长不待见他,因为以前那些事,他也同样对柯首长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为柯明轩,他这辈子也不想踏进他柯家大门。
儿子安全送到,他站在门口连鞋都没换,转身就要走,冯淑娴却在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了。
“小边来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吃饭没有?”
“吃过了。”边以秋面对冯淑娴就自然多了,“下午跟柯明轩有点别的事,我得先走了。”
“怎么刚来就要走?进来坐坐……”冯淑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柯首长冷哼了一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边以秋忙道:“不用了,我得马上过去。晚上估计得挺晚,明天再来接宸宸。”
“你们忙就让宸宸在这里多待几天,正好我也想他了。”冯淑娴将他送到门外,和气地看着他,“明轩他爸就是个老顽固,你别多心。有空跟明轩一起回来吃饭。”
“没事,我就一颗心,多不了。谢谢阿姨。”跟柯首长的“恩怨”他已经看得很开了,横竖跟他过日子的人是柯明轩,不是他爹,能不能让他爹满意着实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且吧,看他爹不高兴,他还挺高兴的。
边以秋坐上车的时候甚至笑出了声,左诚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觉得十分稀奇:去一趟柯家还能这么喜庆也是不容易。
边以秋在路上给柯明轩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在展馆见面。
陆霄毕业后直接进了青禾画社,此次个人画展也是以青禾画社的名义举办的,所以虽然他目前名气不大,但冲着画社来的人却不少。他的“婆婆”夏青禾又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请来了不少Z市艺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捧场,所以边以秋到的时候,展馆已经是人山人海。
边老大这种连幼儿园都没毕业的文盲,其实是完全不懂何为艺术的,陆霄的画他看半天只能得出两个字的结论:好看。但你具体要问他好看在哪里,他是说不出来的。今天他会过来,自然是因为他跟陆霄的私交——谁叫陆小帅哥在他心尖尖上占据了那么多年的位置呢——虽然现在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当年颇有点自作多情。
柯明轩还没到,陆霄被夏青禾拽着跟那些所谓的艺术家们寒暄周旋,没空招呼他,边以秋只能自己在展馆里面瞎逛逛。
在欣赏某幅唯一看得懂的风景画时,他突然发现旁边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按理来说,既然前来参观画展,关注点自然应该在画上,没事盯着他看是几个意思?难道因为他长得太帅?
边以秋十分自恋地摸了摸下巴,循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刚要摆出个酷炫狂霸拽的姿势来个邪魅一笑,出乎意料地发现盯着他的人竟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顿时什么兴趣都没有了,撇撇嘴把头扭了回来。却没想到那个老男人居然在两分钟后走了过来,并且开始跟他搭讪。
“这位先生,你也喜欢这幅《岚山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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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以秋盯着面前的画,扯了扯唇角,故意说道:“噢,画的是落日啊,我还以为是咸蛋黄呢。”
“……”老男人呵呵笑了两声,“先生真会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看起来就很好吃。”边以秋说完还很配合地舔了舔嘴唇。
老男人没再纠结蛋黄的问题,也没再看这那幅画,而是继续将过于灼热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先生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哎,搭讪的老套路了。
边以秋有点不耐烦:“故人是死人的意思吗?”
那个男人的神色有片刻恍惚,还没等他回答,身后就传来了柯明轩的声音。
“边以秋。”
边以秋回过头,对他的迟到很是不满:“柯大少爷,我都已经逛第二圈了。”
“临时有点事耽搁了。”柯明轩站到他身边,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这位是?”
男人没有看他,而是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了边以秋的胳膊:“你姓边?”
边以秋和柯明轩同时皱起眉头,男人也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手,有些讪讪又有些期待地问:“你认识一个叫边映的人吗?”
边以秋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礼貌而疏离地回答:“不认识。”
柯明轩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去跟陆霄打个招呼吧。”
两人转身离开,那个男人却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边以秋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人过来找到他,问了句:“池教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晚上跟楚奕、陆霄吃饭,边以秋多喝了两杯,回家路上突然说想去看看母亲。
柯明轩说这个点墓园管理处都关门了,明天再去。
边以秋便没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在街上并肩而行,左诚和柯明轩的司机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一会儿,边以秋说:“三十年了。”
柯明轩还是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边以秋说的是边映已经去世三十年了。
他把手从自己兜里拿出来,握住了边以秋的手,然后一起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风衣的口袋挺大,装两个人的手一点不嫌挤。
又是一年深秋,晚风吹着有点凉。边以秋酒量一如既往地不行,脑袋晕晕乎乎,任他这样握着,也没觉出别扭来。
君临天下就在前面不远处,和晟传媒大楼依然嚣张地矗立在城市最为繁华昂贵的CBD中心地段。而他们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得不紧不慢,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