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缆车没走多久,就到了漂流的起始点。
安全员给每个人发了一件橙色救生服和雨衣,然后开始讲安全注意事项。
“枫溪谷山间漂流是很安全的,水流湍急处稍微注意平衡就不会翻船,但是万一真的翻船了也不用担心,这是常见的,每一段河谷边都有安全员,他们会第一时间进行施救。”
一位女生有些担心:“我不会游泳,会不会有问题?”
安全员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你穿好救生衣,就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运营这么些年来没出过任何事故。”
女生放心了。
朱翰小声道:“巧了,我也不会游泳。”
阮存云转头问:“那你怕水吗?邮件安排里说如果你不想漂流,可以坐滑索或者走下山。”
朱翰:“我不怕水,我只是总是学不会在水下憋气。运动健将的耻辱啊!”
阮存云微笑:“可以慢慢学。”
安全员开始引导大家登船:“一人一只皮划艇,之前没有漂流经验或者不放心的游客可以和安全员一起漂,安全员可以帮你掌控方向和速度。”
几个同事举起了手,便有安全员跟着他们上了船。
阮存云之前和父母一起漂流过,他还会游泳,所以没有举手。
令他惊讶的是朱翰也没有找安全员,阮存云提醒他:“你不需要吗?”
朱翰自信地笑出八颗白牙:“我大学可是学校龙舟队的,漂流不就是划船?我是专家,自己就能搞定。”
阮存云点点头,踏进漂浮的皮划艇里:“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叫我。”
可能这就是旅游的魅力,玩儿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没那么注意级别次序,秦方律和另一个高层就漂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朱翰确实有划船经验,很快就掌握好了节奏,三两下追赶上了阮存云。
两岸红枫层叠,溪水蜿蜒叮咚,不时有落叶顺着水流飘转,行船其中,不仅有激流俯冲时的刺激,也不乏诗意复古的享受。
连着冲下好几个小瀑布,四周惊起一阵阵快意的呼喊,大家笑闹地东倒西歪。
阮存云远远看见前面秦方律的背影,他从容地划桨,稳稳当当,心里感慨老板就是老板,漂流都漂得这么有条理。
朱翰渐渐有点上头,水花溅到身上也不在意。
他从防水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架在自拍杆上伸远。
“大家——看镜头!”
朱翰笑容灿烂,身后入镜了的同事闻声高举手臂说耶,阮存云离得最近,微笑的脸占据了照片的左下角。
朱翰把手机自拍杆收起来,船桨搁在一边,橡皮艇顺着水流往下漂,水流逐渐快起来,朱翰没注意。
当朱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湍急的水流卷着他的船往外倾倒,他还抓着手机,身体不受控地歪过去。
“哇啊啊啊!”朱翰叫出来,手臂在空中乱挥。
阮存云就在他旁边,没时间思考,下意识地就探身压住了侧翻中的船体,用力往下稳住。
“朱翰,往这边坐!”阮存云感受到水流的力量在把他往外拉。
哗啦一声,朱翰的船稳住了,阮存云也被拖下了水,全身都砸进溪水里。
秋天溪水冰凉,阮存云猝不及防像掉入了冰窟窿。
“小云!”朱翰惊魂未定,手忙脚乱地想把阮存云拉起来。
安全员第一时间赶到,阮存云顺利回到船上,只是全身湿透,短裤贴在腿上,卫衣吸水变得沉重,头发湿了一半,狼狈地往下滴水。
“对不起小云,你受伤吧?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看路!”朱翰一个劲儿地道歉,手又离开了船桨。
“没事的。”
阮存云忍着浑身的不适,幸好他成功把朱翰稳住了,不然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不是看你不会游泳,我就不管你了!”阮存云开玩笑道。
朱翰还是很愧疚:“抱歉啊小云,我的锅我的锅,回头我请你吃牛排,吃龙虾,什么都行,你定!”
动静太大,连前面的秦方律和其他高层也看了过来,阮存云急忙垂头把刘海上的水抹掉了,这幅样子太狼狈。
为了防止事故再次发生,阮存云和朱翰的船上分别配了一个安全员,把他们一路护送到了终点。
一下船,同事们就围了过来,朱翰最狗腿,扶着娘娘似的驾着阮存云往更衣室去。阮存云哭笑不得,心里又暖暖的。
同事们都很好。
阮存云衣服裤子全湿了,明显需要更换。
但所有人的行李已经被送到住宿点了,现在大巴车上只有大家的随身物品,没人有多余的衣服。
朱翰作势就要把自己的长袖衬衣扯下来:“小云,你穿我的,我打赤膊回去,我不怕冷!”
“谢谢,不用了,我忍一下很快就回去了。”阮存云急忙说。
阮存云的私人界限比较分明,不喜欢碰别人的东西,也不希望对方接触自己。
穿别人刚脱下来的衣服更是逾越了界限。
正说着,秦方律拿着一个黑色的包从大巴走下来,抬手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
“我带了毛巾和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换上。”秦方律说,“毛巾是新的,衣服我以前穿过,但现在是干净的。”
阮存云一愣,望着秦方律递过来的东西,脑袋有点空,下意识地接了。
小莓“哇”了一声:“秦总准备得好周到啊……”
秦方律目光淡淡的:“考虑到漂流可能发生意外,就多带了点东西。”
众人默默记笔记,不愧是光预备方案就能做两套的秦总,真是凡事都能确保万无一失。
阮存云低声说了声谢谢,抱着秦方律给的一堆东西进了男性更衣室,里面还有些别的游客,不少大叔打着赤膊在冲洗腿脚,估计都是在漂流过程中弄脏了。
更衣室构造简单,其实就是一间空旷的屋子,中间摆着几张长凳和衣架子,四周是一圈冲洗用的花洒。没有隔间,也没有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