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观众们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他们确实是在同一个机场,不仅在同一个机场,而且在片刻后,出现在了同一个镜头里,分镜头随着他们的靠近,逐渐融合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啊?还真的是一起?]
[我日!这有宿命感的一幕!]
[我忽然产生了种不详的预感,不会真的是恋情官宣吧?]
疑问的声音还没产生几条,紧接着——易朝和阮云荔看见了彼此,阮云荔明显是愣住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天呐天呐天呐!]
然后,易朝和阮云荔。
就这么站着了。
画面忽然顿住。
画面中,阮云荔和易朝的身上,甚至出现了那种泡泡的对话框,上面写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然后又出现了个“非静止画面”。
弹幕:[???]
[我他妈知道是非静止画面,后面的路人都走着呢。]
[什么情况啊?两人在这里深情对视呢?]
深情对视是不可能的。
在观众们一头雾水时,两人接下来的互动,令观众们头上的雾水更重了。
说这两人不认识吧,他们见个面连招呼都不打。
说认识吧,相处状态也不能骗人,确实非常生疏,气氛比起陌生人之间还要僵硬。
[我手中已经准备好了喷人用的稿子,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给我个痛快行不行?]
[这他妈明显是不认识啊。]
[不一定吧。]
[不怕打说一句,我感觉这不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倒是有点像分手后和前任见面……]
[但这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这时,画面又切了出去,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易朝/阮云荔要来吗?”
两人坐着的地方又换了个背景。
他们冲着工作人员,给出了差不多的答案。
易朝说不认识,阮云荔说开拍前一天才知道。
弹幕道:[开拍前一天才知道?那刚刚拍摄时,你还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或许是阴阳怪气的太多,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前边的,差不多就得了,他刚刚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这次是知道易朝要来,根本不同的意思好不好。]
然后屏幕外的阮云荔,也听见了那天易朝的回答,和他的回答都差不多。
“我们私下没有联系。”
准备骂阮云荔的人愣住了,阮云荔本人倒是非常淡定。
[拔剑四顾心茫然。]
[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我连骂阮云荔的稿子都准备好了,结果这俩人他妈根本没什么联系?]
[嗯……你们是准备好了稿子,我是已经骂完了,捂脸。]
[我像个傻子一样期待了那么久,结果是假的?下次我要是再信这种绯闻,我就是傻逼。]
[我是傻逼。]
[傻逼+1]
易朝处在神坛已久,其实不论是谁,只要是有人胆敢和他谈恋爱,一定要先被粉丝和路人嘲掉一层皮不可,全
民都会看乐子。
接下来的问题,又令弹幕沸腾了。
——你们之前认识吗?
易朝简洁而果断地说不认识。
而阮云荔捧着他的杯子,表情也十分淡定,但沉默着,并没有及时回答。
[什么啊,快说快说,到底认识不认识?]
万众瞩目中,阮云荔慢悠悠道:“不算认识,也不算不认识。”
弹幕:[……]
[我他妈真是服了。]
[这废话让你说明白了。]
[你们发现没有,阮云荔讲话慢悠悠的,有时候觉得他好磨蹭,又时候还挺有意思的,好好笑。]
这一个片段,彷佛成了个拐点,再往后时,关于阮云荔的评论,竟然变好了许多。
而阮云荔也听见了那句——
“把两个不熟的人放一起,谁都会尴尬。”
阮云荔心想,确实是他误会了。
不管易朝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他住一起,两人确实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他们现在,就是不熟悉的人。
从综艺里退出去后,隔壁微博也炸了锅,热搜上首先是《旅途》开播的消息,然后分别挂着阮云荔和易朝的澄清。
#易朝:我们没有联系#
#阮云荔:不算认识,也不算不认识 #
看观众现在的反应,他们两个,算是澄清成功了吧?
远远一侧的导演休息室里,副导演正一脸姨母笑的看着手机屏幕。
里面还是《旅途中的你我》。
机场里众人集合,导演派发下来任务选导游。
阮云荔被带进屋,却根本不看面前的任务卡,镜头里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被提醒后,才恍然大悟。
[吐血,这就是个笨蛋吧。]
工作人员讲解规则时,阮云荔反应淡定。
工作人员继续说惩罚时,阮云荔回了个“哦”。
[虽然不应该,但我实在有点想笑。]
[大哥,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淡定了!好歹给人家点反应吧哈哈哈哈。]
[工作人员:这是我带过最难带的一届。]
副导演见状,立刻发了弹幕:[有一说一,是不是有点可爱?]
以前她发这种言论时,基本上没什么人附和。
但这次,竟然零星的也有几个人说:[我也觉得!]
[虽然确实有点呆,可是真的讨厌不起来,呜呜呜。]
接下来符泽方露面,说阮云荔像树懒时,更是激起了不少观众的共鸣。
[笑死,生动形象。]
[我说怎么似曾相似呢。]
副导演看着屏幕上,对阮云荔冷嘲热讽的言论逐渐减少——虽然不是完全消失了,可还是有种安利成功的欣喜。
夜更深,阮云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前,他还想着把手机还回去,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耳边还播放着综艺里的声音,在客厅里回响着。
也幸亏有这点声音和光亮。
易朝循着声音走过来,看清了被昏暗手机光亮给照着的阮云荔。
他深吸了口气,有一瞬间是不想管他的。
只是换个房间而已……他没想到阮云荔能排斥他到这种地步。
明明以前小时候,都是阮云荔主动来粘着他。
而且阮云荔不喜欢一个人睡觉这件事,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小时候,阮云荔他对母亲的依赖很深,直到小学还经常拿着枕头,晚上去爬爸爸妈妈的床。
可阮家夫妇宠爱孩子,却不溺爱。
所以他三四年级,再次拿着枕头爬床去时,被周青笠给教育了一顿,然后好几天都反锁上房门,不让阮云荔进去。
他当时确实已经很大了,再等个几年,就进入了青春期。这件事不能怪周青笠,他却委屈到和周青笠闹离家出走,十分记仇。
周青笠该狠的时候一点也不惯着他。
阮云荔从小就是个粘人的,妈妈不能粘了,就把目标放在了他的另一个寄托——易朝的身上。
晚上放学,易朝惯例骑车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可是阮云荔背着书包,迟迟不肯进家门,脸上全是排斥,周青笠都把家门给他打开了,他还是站在门口。
易朝意识到不对,问他:“进去啊?”
“我不要,”阮云荔拽住了易朝的袖子,“易朝哥哥,我能不能去你家睡觉。”
易朝看向门口的周青笠。
周青笠好整以暇,丝毫没被威胁到,“去啊,你易朝哥哥要是愿意和你睡一张床,你就跟着去。”
阮云荔气得两腮鼓起。
其实每次易朝看他生气时,都非常想笑,每次都忍得很辛苦。
他抽了抽手,小声道:“我走了。”
阮云荔立刻像小猫一样,手脚并用,缠在了易朝身上,大声道:“我也走!”
易朝:“……”
周青笠:“……”
没多长时间,易朝就带着这么一个新鲜的挂件回了家。
易朝他妈稀罕阮云荔,阮云荔往他们家跑,他妈高兴还来不及,但苦了那时候的易朝。
青春期正是需要私人空间的时候。
阮云荔的存在,让他提前体验了把当爹的感觉,他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小孩这玩意儿能这么娇气。
或者说,阮云荔这么娇气。
喜欢偷懒,却绝对不承认自己偷懒,赖在随便一个大人身上就走不动道,喝牛奶得哄着喝,吃个饭也能走神,只有睡觉的时候省心。
阮云荔在他们家一口气住了半个月。
后来还是周青笠出面,把阮云荔给带走的——她不出面,易朝也已经想打包退货了。
那半个月的时间,让易朝知道了阮云荔怕黑、怕鬼、怕蛇、怕狗,别人怕的东西他都怕,别人不怕的东西他也怕,也害怕一个人睡。
他还威胁易朝,不许易朝说出去。
在易朝看来,他害怕的那些东西未必可怕,但他确实幼稚的可怕。
后来的很多年,阮云荔其实一直不喜欢一个人睡。
他偶尔也会去易朝的家里,粘着易朝,和他睡在一起,也一直把这个当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易朝轻轻叹了口气。
他关掉了阮云荔面前的手机,眼神复杂地看着阮云荔熟睡的脸,半晌没有动作。
隔天,阮云荔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节目组给安排的房间里。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睁眼的一瞬间,甚至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直到发现眼前的环境十分陌生,身下的床也大到能在上面打滚,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昨天晚上……他不是在客厅里睡着了吗?
工作人员把他给抬上来的?
阮云荔扭过头,发现他身边的位置空空荡荡,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易朝呢?
下楼后,阮云荔才发觉他起的有多晚,大家都已经收拾好自己开始吃早餐了,而他连头还没梳!
“稀奇啊,”符泽方懒洋洋道,“还能见到你睡懒觉的一天。”
阮云荔揉了把头发,神智还没完全清醒,但嘴巴已经醒了,带着昨天被符泽方出卖的幽怨道:“严格来说,我
以前早睡晚起,相当于每天都在睡懒觉。”
符泽方叉子都没放下就开始乐。
他是真觉得阮云荔有意思。
“云荔,你赶紧收拾收拾吧,”沈绘容道,“今天咱们城镇的广场有音乐喷泉,易导游已经去给咱们探路做准备了,不一会儿应该就能出发去玩儿了。”
同样没睡醒的还有冉贞,她脸上的黑眼圈都快耷拉下来了,下意识抬杠道:“音乐喷泉而已……”
话没说完,她连忙住了嘴,眉眼间有些懊恼。
阮云荔好奇她怎么没说完,就见符泽方朝着他挤眉弄眼,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交流了下眼神,谁都没懂对方想表达什么。
还是符泽方先受不了,拽住阮云荔往一边去,“昨晚节目播出,她挨骂了,现在估计正受着折磨呢,甭管她。”
阮云荔“啊”了一声。
他昨天没看到那个部分就睡着了。
“倒是你,应该圈了不少粉,”符泽方高兴道,“真没想到啊。”
阮云荔一怔。
……他也没能撑到自己圈粉的部分就睡着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居然会有人喜欢他这种咸鱼??
可惜白天他们的手机都被收了起来,现在没法看。
他还想问符泽方是什么情况,符泽方却转过身去,望着他们院子,冲他道:“我昨天晚上还发现个好玩的,等我一会儿。”
阮云荔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符泽方出了门。
片刻后,易朝回来了。
他进门后,阮云荔慢慢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偷偷观察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点异样。
但易朝并没有看他,神色如常,还是一贯的冷淡。
他泰然道:“这里的喷泉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处喷泉,我们这次正好赶上了他们的喷泉节,过会儿出门,大家可以选择买不买雨衣,不少摊子上都有卖的。”
众人齐齐应声。
阮云荔抱着自己的杯子,没有说话。
易朝瞥了他一眼,忽然道:“阮云荔,记得记账。”
阮云荔猝不及防被点名,茫然地看向易朝。
易朝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缓缓道:“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片刻后,众人陆陆续续出门。
出了门,阮云荔左顾右盼,一直没发现符泽方的身影,刚想让他们等等,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狗吠。
他转过身——刹那间面色苍白。
符泽方犹不知情,站在不远处朝着他们招手,“我弄了个小伙伴来!阮云荔,你看看他可爱吗?”
阮云荔:可怕。
那条狗,正是昨天扑了易朝的大黑狗!
阮云荔腿像灌了铅,愣在原地没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符泽方牵着狗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他的面前。
狗是条好狗,看着它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就是太热情了,牵引绳几乎牵不住它。
符泽方道:“我昨天来的时候就看见它了,过去找房东一借,房东就给了,让它陪着咱去玩。”
阮云荔哆嗦道:“是、是吗?”
符泽方道:“它见到陌生人特别亢奋,我刚刚摸了好一会儿才让它冷静下来,你也可以试试,来!”
他说完,要拉阮云荔的手。
阮云荔惊恐万状,“等等等等!”
“符泽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易朝的声音。
符泽方抬起头,易朝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身边站着易朝时,阮云荔力气才缓缓恢复过来,他下意识拽住了易朝的袖子,而易朝下意识把他护在了身后。
这些动作
是瞬息之间完成的,根本没经过思考。
易朝护住阮云荔后,才对着符泽方道:“他怕狗,牵走。”
语气带着命令,明显是动了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