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没有信。
寇枝知道。
他抚了抚谢澜的脸,亲了亲谢澜,轻声道:“你去医院好不好?”
“回来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谢澜喉结上下滚了滚,半晌,声音低微:“留在我身边。”
“好。”
这一次,寇枝没有食言,也没有打算食言。
不止因为谢澜对他的依赖到了病态的地步,不论去公司还是在家,就连夜晚睡觉也会隔一小会儿就惊醒,只为了看他在不在身边,摸摸他的体温是不是正常。
他逐渐发觉了自己对谢澜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并为此懊悔不已。
事已至此,不论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伤害已经造成,就只能尽力弥补。
寇枝不知道自己能补偿到什么地步,只希望谢澜能快点好起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一天又一天,不知下了多少场雪,又消弭了多少次,时至年关,谢宅里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暗。
寇枝费劲心思,谢澜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一些。
他天天跟着谢澜,连开会都不例外,知道谢澜现在差不多掌握了谢氏集团和谢家,便有心让谢家热闹一些,驱散一点沉重感。
询问谢澜的意见后,寇枝邀请了白莫西他们来做客,想自己招待他们,大家聚一聚说说话。
谢澜便放了谢宅的佣人一天假,没有阻止提起兴致再次尝试下厨的寇枝,默不作声地帮忙收拾。
白莫西和郑优来时,寇枝已经再次放弃下厨,把厨房的掌控权移交给了谢澜。
谢澜在里面忙,他去外面把白莫西他们接进来。
听谢澜无意间说过白莫西和郑优在一起了,寇枝还挺好奇他们怎么样,现在一见,果然比以前亲密不少,各种肢体动作接触自然,虽然仍然会说几句就吵起来,散发着要干一架的火星子。
寇枝微微笑着把不知道在吵什么的两人迎进门,给他们沏了杯茶,问道:“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郑优正打算说话,被白莫西瞪了眼,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别过头。
白莫西直直看向寇枝,碰也没碰寇枝递过来的茶,语气说不上好,有些阴阳怪气:“挺不错的,至少比谢哥好。”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寇枝一顿,动作自然地把茶杯放下,平静地问道:“谢澜和你们说了?”
白莫西眯了眯眼,试探地问:“说什么?”
寇枝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谢澜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放在大茶几上,察觉到气氛不对,看向寇枝:“怎么了?”
“没什么。”寇枝笑了笑,让谢澜回厨房,视线转回白莫西,语气温和:“我不清楚你知道什么,摩西,我请你们来是想大家开开心心聊一聊天,让谢澜也开心一点,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可以吗?”
他不想让谢澜再受什么刺激。
一点也不行。
白莫西皱了下眉,郑优忍不住了,出声道:“你怕谢哥不开心,那你为什么要在谢哥求婚后玩失踪?还把我们都删了。”
“你知不知道那蛋糕我们看着他做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那戒指谢哥挑了多久?是谢哥那时候全部的积蓄!你失踪后谢哥也消失了,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们吗?”
寇枝大概明白了,谢澜估计什么都没跟他们说。
他语气平静:“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错,我一时想岔了。”
他这么说,郑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又不知道说什么,暗地里用膝盖撞了下白莫西。
白莫西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想说一句,如果你喜欢谢澜,就好好和他在一起,不喜欢就放过他吧,谢哥真的,受了太多苦了。”
寇枝垂下眼帘,他知道。
之后白莫西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聊起曾经,一顿饭宾主尽欢,谢澜眉宇间的压抑也散去一些,有了一点笑模样。
他们送白莫西二人离开,寇枝从院子进了屋,转头抱住谢澜,嗓音闷在谢澜温热的胸膛,带着点细小的鼻音:“白莫西说你把工作室给他们了?”
谢澜搂着他,轻轻抚摸柔顺的黑发,低低应了一声,发觉寇枝的情绪不太对,有些手足无措,轻声问道:“你舍不得吗?”
寇枝摇头,胸腔闷闷的,有些难过:“你那么看重它,又是因为我吗?”
谢澜一顿:“当时谢家状况不好,我把工作室转出去,江尽就会以为我放弃了它,况且白莫西会好好经营耀阳,放心吧。”
寇枝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他抬头,撞入谢澜望着他的眼,那双眼充斥着情愫与爱意,眼底却埋藏着深刻的不安。
寇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男人深邃俊朗的眉眼,轻声道:“那枚戒指,是你捡走了吗?”
虽是疑问,但似乎早有答案。
谢澜脊背微绷,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许久,他捧起青年的脸,嗓音低沉,眼也不眨凝视着青年,像是要看进青年心底,看清那颗心。
“枝枝,你是可怜我,还是真的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