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齐辰印已经不再是一副衣衫褴褛的邋遢模样,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柔顺展开,随风舞动,那对浑浊的眸子变得神采奕奕,身上则多了一件红锦百花袍在身后飘荡。
仿佛年轻了十岁的齐辰印手握一杆长枪,风姿卓然,英武绝伦。
他看着赵邢煜,声音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低沉,而是透着一股铿锵地开口道:“我苦修通灵之法那么多年,翻遍了风隐大陆上一切相关的记载,这法门究竟是不是可以修炼成功的,我心中比你清楚。本来我还想若是再不能寻到能让我再进一步的法门,我就要往灵元大陆走一趟。好在苍天有眼,竟是让我遇到了一位精通此法的天行者,哪怕只看了一眼,我也知晓他对通灵之法的解读,是在我之上的。”
赵邢煜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对方,只能恨恨然道:“你这个疯子。”而后他干脆愤然说道:“齐家在混乱之城勾结叛神者杀我神庭两位司命,三位执事长,公然挑衅我神庭,无法无天到了极点。而后不但没有严惩齐家主事,给我神庭一个交代,还妄想派齐泓奕坐镇德城,继续与我神庭叫板。这种行径已经让我神庭忍无可忍,势必要让齐家付出惨痛代价,以彰显我神庭威严!”
赵邢煜指着齐辰印,喝道:“既然你已经被逐出齐家,已经不再是齐家中人,我劝你与家族撇清关系,尚可自保,还能继续修炼你的通灵之法,做你的美梦。你若今日敢对我出手,小心我神庭叫你在这四海八荒再无立锥之地!”
“我虽然不再是齐家的人,但毕竟还是个人,没有疯癫到连自己的子侄都不认。齐家兴衰已经与我无关,可既然撞见了,我就不会让你杀我齐家中人。”齐辰印漠然回道:“至于立锥之地么,我齐辰印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还会怕没有地方苟活么?”
赵邢煜立马回道:“狂妄!”
“狂妄么?”齐辰印昂头道:“我反倒要奉劝你一句,若是你真的杀了泓奕,那神庭便真要与世家正式开战,到时谁输谁赢且不论,整片大陆都必然要生灵涂炭,山河染血。”
“难不成我神庭还要任由你们世家亵渎神威!?”赵邢煜骂道:“你们世家各自割据一方,无视皇权已经数百年了,称王称霸如同匪类,为了风隐大陆的太平,早就该将你们尽数抹去!”
齐辰印摇头道:“我世家问鼎风隐也不是一天两天,当年神明在的时候,也没曾下达神旨说要灭我几大世家,现在神明沉寂,你们神庭却自作主张,插手世间之事。就连德城之事,就算我不曾亲眼见到,也猜得到有你们神庭自取其祸的原因在。”
齐辰印看着赵邢煜突然又说道:“我在想啊,是不是神明真的醒不过来了?若是这个世界没有了神明,自称神仆的你们不知何去何从,怕被人从云端上拉下来,所以才想要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和不可侵犯的威严,以求让世人继续崇拜你们?”
“住嘴!”赵邢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齐辰印咬牙道:“你...你这狂徒,竟敢说神明醒不过来了,难道你也是叛神者的一员?”
齐辰印不为所动,淡然摇头道:“如此激动的反应,正表示了你内心的恐惧。”
“我叫你住嘴啊!!”赵邢煜双眸瞪圆,手臂一挥,汹涌的青火如海浪一般扑向了齐辰印。
而后赵邢煜大喝一声:“你去给我杀了齐泓奕,不然我死不瞑目!”
姜小白没有言语,但还是迅速提剑狂奔,绕过齐辰印,追了出去。
齐辰印被青火围住,一时难以突破,自然也无力去阻挡姜小白。火海之中齐辰印眼神露出惊异之色,他舞动长枪驱散不断靠近的火舌,感受着其中灼热的温度,难以置信问道:“为了拖住我,你竟不惜燃烧生命之力?你还说我疯癫,我看你才是疯癫了!”
“我今日一定要齐泓奕死!”强行释放如此大范围的九渊青烛,赵邢煜已经超负荷运转法力,激烈的反噬使得他自身受损,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齐辰印还是无法理解道:“齐泓奕不过是勉强算得上是家族的中心人物,值得贵为神庭司命的你以命相搏?”
“不是为了齐泓奕这条命,而是要给你齐家教训,要挽回我神庭之威严!”赵邢煜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但他通红的双眼中露着狂热与决绝,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齐家齐芷夏伙同叛神者,杀我神庭司命,齐家家主含糊其辞,不肯严惩凶手,你们眼中可还曾敬畏神明!?”
“明明是你神庭自行其...”
赵邢煜却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他极力催动之下,双眸都开始留下血泪,继续疯癫一般地喊道:“神明维护天地规则,若没有神明就没有这个世界!千百年来若没有身为神仆的神庭指引,极力维护世界秩序,这世界又如何走向正规,又岂有你们这些世家称雄称霸!”
“神明不过沉睡几年的时间,你们眼中便没了该有的敬畏,只顾关心你们的个人利益,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这世界不该变成这样,就算神明一直沉睡下去,我们神庭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世间混乱!”
“你们这些愚昧的、无可救药的凡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光明,什么是混沌!”
赵邢煜七窍流血,声嘶力竭。
齐辰印挥舞长枪,驱散了最后的青火。
他看着已然不成人样的赵邢煜,心中复杂,既是震撼,又感到些许怜悯。
他把反驳的话语又咽了回去,看着那已经燃尽了生命,身躯依旧骄傲挺立的神庭司命,最后只能留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