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果真是是身怀重宝,但你以为我神庭就没有么?”周柯寒轻喝一声。
安玉瑾却是漠然无语,探手接过弹回的白玉镯子,再次掷出。而且安玉瑾又拿出两枚东海龙珠,甩手扔了出去。可以看出这白玉镯子品质非凡,可以容纳念力,即便砸在神庭司命的圣光护罩上也未曾破碎,甚至一击便将那强大的护罩砸的一阵扭曲,这若放在外界必将会成为无数修行者眼红的法宝。东海龙珠虽说没有那般稀罕,但也是价值不菲的珍宝,亦可被制成法器,却被安玉瑾当做普通石子一样打出。
白玉镯子化作流光,如弦月坠地,砸在周柯寒身上,长袍上一片云纹逸散,那本就裂开的白玉镯子也随之炸成了碎片。两颗东海龙珠也再次碎开,换来的是那华美长袍上两颗星辰的黯灭。
重点是安玉瑾动作不停,再次掏出了两颗东海龙珠,面无表情甩袖便扔,看上去似乎就想这样把周柯寒袍子上那蕴藏能量的漫天星罗给全部消除。
周柯寒见此情景也不由心头一沉,而后怒然嗔道:“你这女子好生骄奢,如此重宝竟这般随意损坏!你可知为了打捞一颗东海龙珠,东海渔民要在大海上冒着怎样的风险?有多少渔民会因为这一颗龙珠而丧命!”
安玉瑾依旧掷出龙珠,而后漠然回道:“这东海龙珠,便是我派人一颗颗从东海渔民手中收回来的。”
“那你还不懂得珍惜,简直是暴殄天物!”周柯寒愤慨道:“你高坐城主之位,却不知民间疾苦,简直罪该万死!”
“哈哈哈。”安玉瑾突然笑了起来。
周柯寒怒不可遏,道:“你竟还有脸面笑!”
安玉瑾也喝道:“我是笑你贵为神庭司命,竟如此大言不惭!笑的是你这么高深的修为,还这般厚颜无耻!笑的是昭谕司命号称神庭最有智慧的人,却如此愚昧无知!!”
面对安玉瑾铿锵的话语,周柯寒眸子微眯,冷声道:“你这种人还有资格批评我?”
“我这种人?”安玉瑾咬牙道:“我从东海渔民手中购买龙珠,至少给足了价钱,对得起他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海,也足够他们安稳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但是我却知道,即便如此,他们之后的日子里还是要出海,还是要冒死去打捞东海龙珠,你可知为什么?”
周柯寒皱眉道:“你是想说他们贪心不足,是咎由自取?”
“错!是当地官员逼着他们每年都要上缴一定数量的龙珠!”安玉瑾吐了口气,胸口起伏,接着铿锵有力地说道:“那些渔民顶着惊涛骇浪,甚至还要忍着东海那冰冷的海水潜入十几米深的海中,冒着葬身蛟鲨口中和被浪涛吞没的危险,是因为当地官员要求每户渔民每年都必须打捞上交数颗龙珠。数量足够他们才会给出微薄的打赏,数量若不够,反而要受到惩罚!”
周柯寒道:“此乃皇帝昏庸,官场腐朽,你身为兰茵国的一城之主,难道不也有责任么?”
安玉瑾微咬皓齿,冷哼道:“你又错了,这些官员之所以每年都要收集一定数量的东海龙珠,除了为了供奉朝廷以外,其中品质最为优秀的一部分龙珠,都送入了江芦城神庭和玉华城神庭之中!”
“什么?”听闻此言周柯寒也是眸子变色,但他并未第一时间出言反驳。江芦城毗邻东海,玉华城也离东海不足千里,究竟有多少龙珠流入这两处神庭,周柯寒并不知晓,但上一次前往玉华城与那里的神庭昭谕司命谈论天行者之事时,他的确看到在玉华城神庭内,不少神庭执事腰上都带着龙珠挂坠...
“你不信?”安玉瑾盯着他问道:“还是装不知道?”
周柯寒也没有厚着脸皮否认,而是摇头道:“我们各座神庭之间极少走动,我也不知玉华江芦二城神庭具体是怎样。但三个月前为了商讨天行者一事,我的确到过玉华神庭,也见到那里执事身上带着龙珠。如此骄奢的确非我神庭之风气,坏我神庭名誉,只是我当时心切他事,再者终究那不是归我管制的神庭,故而没有开口。这是我的过错,我今后自会再往玉华城纠正此事。”周柯寒沉声道:“但我想我神庭亦不会白拿百姓一针一线,这些龙珠自然也会给了百姓报酬。”
安玉瑾却是又笑了起来,眸子里一片漠然,她说道:“你瞧瞧你,我的大司命,你第一反应并不是神庭如此做会致使百姓受苦,而是坏了你神庭的清誉,换言之神庭的清誉,比百姓的利益重要!”
听到安玉瑾如此话语,周柯寒眸子微颤,一瞬间对自己真的有了那么一刹那的质疑,难道自己心中潜意识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再者更主要的是,你们说神庭必回给出报酬,不会亏待百姓,我倒是要问一问,神庭哪里来的钱?神庭中人既不事农耕桑田,也不经商冶炼,也不炼丹制药,你们的钱是哪来的?”安玉瑾喝问着,话语掷地有声。
正如很多小说故事电影电视里那些山门俊秀的仙家府邸,我们只能看到仙子仙女来来往往飞来飞去,他们都住着华贵的房子,铺着盖着锦绣的被褥,穿着考究的裘衣,喝着琼浆美酒。但那些故事里从来不告诉我们这些人的钱是哪里来的。
那些孑然一身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英俊少侠,他们坐在酒楼里一招手便是一碗美酒二斤酱牛肉,偶尔还给带着孩子的漂亮穷寡妇施舍点,那他们的钱又是哪来的呢?
这能说么?能说,但是和充满石井气息的“钱”字挂上勾后,仙便不仙,侠便不侠,都被拖进了俗气的凡尘之中,那还怎么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