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兵严肃的表情差点裂开,手里的戒指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终顶着一脑门的冷汗:“是!”
他发誓出去之后,他就把这东西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锁起来。
收好戒指,亲兵还没走,埃兰斯诺抬眸:“有事?”
亲兵犹豫道:“康犬副官醒过来了,刚被关进审讯室。”
慢了半拍,埃兰斯诺说:“我知道了,他醒了后,有说什么吗?”
亲兵仔细想了想,“没有,什么都没说。”
确实是什么都没说,康犬副官醒来之后愣怔了几分钟,脸上毫无血色,在被听到即将被关进审讯室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辩驳反问的话语。
“……下去吧,通知凯恩,让他在审讯室外等我。”埃兰斯诺挥挥手。
亲兵:“是。”
未处理的军务也看不下去了,埃兰斯诺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一会,拎起旁边的外套披在身上,抬脚离开。
——
审讯室。
这里曾关押过无数硬骨头的犯人,凄厉的哀嚎似乎早就渗进了每一条缝隙,即使经常打扫通风,也仍旧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凉意。
惨白刺目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康犬被绑在处刑椅上。
因为上将的吩咐是,一醒来就让他来审讯室,所以没有人敢给他上药,只是简单换了身衣服。
在医疗舱泡了三个小时,再被这样一折腾,刚开始有愈合苗头的伤口再次崩开,地面一片血水,颇为怵目。
审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进来了两个人。
埃兰斯诺手里拿着刑鞭,停在康犬面前。
冷白的灯光照在漆黑冰冷的军靴上,反射出毫无人情味的光。康犬的眼睫一颤,顺着那军靴往上,看向埃兰斯诺的眼睛,勉强一笑:“……上将。”
他视线稍微一转,落在冷汗涔涔的凯恩医生身上:“凯恩,你也来了。”
凯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医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啊!
埃兰斯诺往前一步,军靴踏进那滩血水里,发出黏腻的声响。
他曲腿踩在处刑椅旁边,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攥起拴在康犬脖子上的锁链,在手腕上缠了一圈,猛地用力往前一扯。
哗啦!锁链骤然绷紧,上面细微的刺刺入脖颈。
康犬呼吸一滞,被这力道带的往前,被迫仰起头直视头顶刺目的光线,眼中刺痛,生理性的泪水没入鬓角,他闷咳不止。
“狼狈。”
埃兰斯诺冷冷垂下视线,“那两枚戒指,里面都有我的精神力,所以发生了什么,距离近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可以感觉的到,康犬——”
他狠狠甩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康犬头侧向一边,恍然。
难怪……
难怪上将问都不问,就将他关进了审讯室,原来本来就不必问。
选择把那两枚戒指丢出去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今天。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上将,背叛感与心里微薄的道义底线拼命撕打,几乎让他发疯。
康犬从没有想过隐瞒这件事,只不过不想看见上将失望的眼神,所以他选择坠入壁刺蚁潮涌中一了百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担下来,这样就没人怪到上将头上。
没想到还是被第一军团的人救了上来。
这样也好,即使是走正规程序,丢失军火的是他,而不是上将,责任在他。
无非是换了一种死法。
康犬涩声道:“对不起。”
他无法做到,明明知道那份肃清计划,还要眼睁睁看着那批实验仪器被运进联邦,让C9星区成为下一个冰铸城。
说他卑劣也好,自私无能、目光短浅也罢,即使他这样做,只能往后拖延一段时间,他也心甘情愿。
他捂着这个秘密,谁也不敢告诉,也不敢告诉家里,深怕自己说的话被星网捕捉到,从而连累整个家族,或者是整个C9星区。
但他不后悔。
埃兰斯诺淡淡道:“原因。”
“金钱?地位?权势?还是美人?”他低声缓问,“我哪样不能给你?”
康犬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于是埃兰斯诺后退半步,明了似的点头,紫罗兰般的眸子黑沉沉一片。
“也是,背叛就是背叛,已经是既定事实,原因也就没有必要再问。”
松开锁链,他看着康犬身上不断流血的伤口,“疼了?”
康犬沉默摇头。
埃兰斯诺叹道:“副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将你当成半个兄弟和朋友看。”
所以,他才会听着康犬的话好好吃饭,由他管着,即使心中多有不满,也明白对方是为了他着想,压着性子,一一忍下。
康犬浑身一颤,咬牙,闭眼:“……上将,我对不起您,您把这件事全算在我头上,我一人承担,与您没有关系……还请您看在我陪伴多年的份上,多多照顾我的家人……”
军官犯罪,祸不及家人,只是传出去,日子难免会难过一些。
埃兰斯诺:“你承担不起。”
他亲自松开处刑椅的束缚,扯着锁链,砰的一声,康犬摔在冰冷的地面,艰难喘息。
周遭血迹狂乱,地面上的血滩混乱片刻,就又平静下来,映着埃兰斯诺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
“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也不会把你交给其他人,私下里处置了,给你留些颜面。”
精神力凝出金色的刀光,埃兰斯诺低头俯视狼狈匍匐在地的人。
“我亲自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