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澈背着连慎微在林中疾行, 轻功施展到极致,只看得见残影。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想过, 他和息眠重逢的场景,但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情形遇见。
濒死。
他从没有把这两个词和息眠联系在一起过。
而且看样子是中毒, 息眠的性情和实力他知道,应该是不小心被人算计才变得如此。
息眠刚救下太子……所以是那群冲着太子的刺客下的毒吗?
真是阴狠。
嗖——!
身后忽的传来破空声,危机感袭来,仇澈瞬间躲开。与此同时, 有只手冲着他背上的连慎微抓去。
抢人?!
仇澈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他飞身一脚,踹在旁边树上, 一个旋身落在地面,冷声道:“何方宵小?!”
明烛抽出腰间长鞭, 掌心紧紧攥着的子哨震动不止, 她看了一眼那陌生男子背上气息微弱的主子,素来冷静的眼中弥漫着怒气和杀意。
难不成是主子不敌,被这刺客重伤?这该死的家伙想带主子去哪里?!
明烛:“把人交出来。”
仇澈打量了一下明烛, 心中悄然警惕。
难不成这人是对息眠下毒的刺客?那解药是不是也在她身上?这等阴狠之人把息眠抢了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狠毒的事情。
两人对视, 皆在彼此眼神之中看见了敌对之意。
战斗一触即发。
仇澈趁着出手的空档,把自己剑上的灰白布条解了下来,他并不是想出剑,而是把布条绑在了连慎微腰上,和自己缠在一起,免得万一摔下去掉在地上。
连慎微昏迷着, 手臂垂落, 没有固定的支撑, 偶尔会随着仇澈躲避的动作撞在树干上。
很快,苍白的手背上就出现了磕碰的青紫痕迹。
仇澈没注意到,顾忌着连慎微身上的毒,他不敢出手,一边躲一边全神贯注想从‘刺客’手里抢到解药。
而时刻关注自家主子的明烛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一抽一抽的跳。
主子身体不好,平日里被他们精心养护,别说磕碰,咳嗽一声他们都要请风恪先生过来看看。
这刺客居然敢这样对待主子!
简直找死!
明烛不想再让连慎微伤到,逼自己停手:“你怎么样才肯放开主子?!”
“……”仇澈顿住,错愕。
嗯?
主子?
三日后。
“还是没有摄政王的踪迹吗?”
“回殿下,没有。”
应璟决长舒一口气,眉间压痕深深。
正正三日了,周围该搜的全都搜遍,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人没有,尸体也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
小志子犹豫道:“殿下,您说,摄政王会不会……”
“不会。”
应璟决肯定道,“没有消息,才说明他现在很可能没事。就算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有事。”
连慎微那样机关算尽的人,就算是为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地位,也不会真的折在这种地方。他身边的亲卫也不知所踪,向来现在应该和他在一处,只是不想让他们找到罢了。
耽搁了这三日,走水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到金陵。答应了息眠公子要在六月二日去浮渡山庄替他祭拜,如果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
他已经安排心腹带着他的信物走陆路,快马加鞭去了金陵和云北两地,拿着连慎微的画像找人。
再在这里耽搁,只是浪费时间。
应璟决心中有了决定:“报给京城
的信上不要如实说,写摄政王和本宫只是分开行事,留下一半船队在这里等着消息,另一半和本宫去金陵。”
小志子:“奴才明白。”
金陵历来繁华,这里有令人一掷千金的销金窟,这里有酒色财气,富贵权势,有倾国倾城的美人和欢场纵情的浪子。
这里还有数不清的雨中古寺,清幽寂静,有满身孤寂的侠客夜中独行,有风云争斗,义薄云天。有少年郎醉于白马之上,一代又一代人的江湖梦。
江南的细雨蒙蒙、繁华迷乱和无处不在的江湖气息,组成了独一无二的金陵城。
……
金陵。
醉栏客栈。
连慎微缓缓睁开眼。
眼前模糊了一阵,慢慢清晰起来,经脉和右手传来熟悉的痛感。
连慎微闷咳了几声,紧接着,肺腔就一阵窒息感,他伏在床边缓了缓,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叫他经脉痉挛起来,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轻微打着颤。
“主子!”
明烛砰的推开门,把手里的粥放在桌子上,紧绷着脸三两步过来,把他扶好。
连慎微闭了闭眼,哑声道:“……没事,把窗关上,很冷。”
已经是六月份了,外面阳光和煦,来往行人穿的都单薄,青年还盖着棉被,身上却凉如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