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让我来听这些?”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一副他不说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诸伏景光平时过分温和的态度, 常常会让人忘记他和他的幼驯染性格中相似的那部分——执着。
在某些事情上他是会一直坚持自己想法的人。
就像是同样情况下, 萩原研二也许会为了维持两个人的关系, 而不再追问。
但是诸伏景光不同,他如果认定这件事是两个人必须说清楚的事情, 那么尽管他也会用词委婉,但是最后还是选择把话说清楚。
现在就是他认为必须把话说清楚的时候。
乌丸岚是个看起来什么都能说,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愿意说的人。诸伏景光知道,他这种半封闭的性格,和从小的家庭环境脱不开关系。
母亲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离开, 身边又没有适合倾诉的同龄人,只有畏惧他、讨好他、监视他的组织成员。久而久之他也就逐渐懒得向周围人解释自己的想法,转而直接下达命令。
但这是对手下的态度, 不是对朋友的。
手下只需要完成任务, 而朋友是会担心的。
乌丸岚在这次计划中,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们解释过计划的流程, 就连每天带着一只猫去波洛咖啡厅蹲点这件事, 还是他们三个强烈抗议后, 乌丸岚才答应的。但是每次问到他做某件事情的目的, 他都会含糊过去。
诸伏景光他们三个人越来越担心他是不是在策划什么危险的事。
所以在今天乌丸岚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扔在山口家时, 尽管知道乌丸岚这是在故意支走他们, 他们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是希望他们在独处的时候, 诸伏景光能问出更多的细节。
乌丸岚感受到隐隐地压迫感, 习惯性地四两拨千斤, 说:“嗯?只是恰好你在这里……”
诸伏景光没说话,那双让乌丸岚无数次回味的海蓝色猫眼,定定地看着他。
“好好好。”乌丸岚举手投降:“但是我们坐着好好说不行吗?”
青年挂着无害的笑容,修长干净的手掌举在耳旁,一副妥协地模样。诸伏景光慢慢侧开身体,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谈话。
就在诸伏景光移开的瞬间,坐在床角的乌丸岚翻身而起,薄荷洗发水的味道擦着诸伏景光的鼻尖飘过,像是捉不住的山风。
就在乌丸岚的手即将扣上门把手的时候,诸伏景光的手也扣上的他的右肩:“把话……说清楚再走!”
乌丸岚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巧劲扭身,从他手下挣脱,像是一条滑溜的鱼:“有什么好说的!”
计划能成功不就行了吗?计划成功之前,多一个人知道细节,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乌丸岚体术不佳,但是逃脱术一流。诸伏景光擅长的也并不是近距离作战,而且也不能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乌丸岚,所以一时间两个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居然打成了平手。
听到乌丸岚说这话,即使是诸伏景光这样好脾气的人,也有点血气上涌。
当年就是这样,拒绝他的糖,拒绝和他沟通,拒绝外界的一切善意,选择一个人承受所有。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诸伏景光抿紧唇角,如果当年对方接过了那颗橘子糖,选择把事情告诉他……现在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很聪明,如果能在正常的学校里接受教育,一定可以顺利考上最好的大学,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交朋友、谈恋爱、偶尔也会为期末的课业苦恼,也会有年轻人该有的苦恼,可能会有些大大咧咧,但这也是个可爱的缺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谨慎多疑,抛开假笑的壳子,没有一处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想到这里,看着乌丸岚消瘦的肩膀,心中隐隐一痛,即将接触到对方的拳头变成了轻柔的手掌,乌丸岚趁着他这几秒的松懈,回身抓住了门把手,用力。
咔哒。
向外推开的卧室门,撞上了门口的硬物,这个重量应该是客卧的长条书桌。乌丸岚咬牙,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他们三个早就合计好了,难怪他把他们两个扔在山口家的时候那么乖巧,原来早就做好了偷偷溜回来的打算。还有诸伏景光,变成猫的时候连裤子都穿好了,在他回来之前,还不知道排练了多长时间。
跑不掉了。乌丸岚重新挂起乖巧的笑容,回头:“我们到一楼客厅去说吧……”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一张被子兜头蒙了上来。
乌丸岚被裹在被子里,面朝下被扔在床上,细软的发丝在床单上蹭的凌乱,像是条被蛛丝缠住的毛毛虫。
诸伏景光一手压着乌丸岚的后心,另一只手撑在‘毛毛虫’的旁边,两个膝盖隔着被子顶住对方的膝弯。
乌丸岚又蠕动了几次,发现没有挣脱的可能性,又不死心地问:“让我起来坐着说怎么样?”
“不可以。”诸伏景光轻柔但是坚定的拒绝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楼下我还煮了排骨汤,早点说完,还可以趁热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