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太稀有了，哪怕是红尘无疆，想书写这样一枚标签，也要耗费数不清的碎片，有至少三位执事主持仪式，才有概率成功书写。

秦步月走进洞穴，没有废话地说道：“我杀了红尘使者。”

秦步月视线挪动，看向了那雪白色的大瓷瓶。

不是所有标签都适合被反向汲取，但【洗尽铅华】可以，它身上自带“管道”。那些扩散开来的白色丝线，就是运输精神力的管道，它从中汲取避难巢居民的精神力，秦步月只要能连接上，就可以从它那里汲取精神力。

秦步月勤勤恳恳地补写标签。

红尘无疆将其放在这，显然不只是为了滋养它。

怕小苗儿好不容易有的生机又断了。

还有很多“具象”型的标签，再就是她发现了不少【内】【外】【感】【理】……这些应该是可以补全成底层标签的。

平均一个避难巢有五百人的话，六百多个就是三十万人。

秦步月：“我会去其他避难巢，继续猎杀红尘使者。”

嗯……拦截几根就行，毕竟还需要【洗尽铅华】隔绝瘴气。

隐藏实力只会让他们惶恐不安。

随着它的涌入，秦步月感觉到了融融暖意，比“生”字更舒服、温暖一些。

这俩红尘使者位阶不高，但持有的具象标签很不错，真给她们反应的时间，秦步月未必能这样干脆利落地击杀。

红尘实验室果然在做副作用相关的实验。

真正的圣人。

好多好多……

长夜漫漫，碎片多多。

仇瑞回过神，他只觉心惊肉跳：“你……你……”他想问秦步月到底要做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敢问出口。

【温】可以补全成“治愈者”的【温柔】。

不是神仙，不是上帝，不是佛祖……不是一切超然的存在。

只有两三枚成不了气候，要反抗庞大的红尘无疆，需要数以千计的战士，他们又从哪里去弄到这么多的人格标签。

从感性变得理性了。

【洗尽铅华】中储存的精神力比秦步月想象中还多，没一会儿秦步月的精神体就恢复了耀眼的橙红色。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她要反抗红尘无疆？

秦步月盯着他：“或者你选择等死。”

三十万人被当做牲口一样去用生命去采集碎片，当做家禽一样被吸血吃肉。

他知道这两枚标签的价值，有了它们，他们可以脱离荒原，可以住进外城，可以走在结实干净的水泥路上，可以活得像个人。

红月将落的时候，秦步月已经补写了一大堆【共情】和【自省】，至于其他人格的必要标签，她仗着精神力充足也尝试过，可惜失败了，失败后碎片会消失，化作一道道黑色丝线归于大地。

他哽咽着，发紧的喉咙只能发出单字音节：“圣……人……”

她为什么要去挑战红尘无疆，挑战那样的庞然大物？

仇瑞懵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汲取的次数多了，秦步月也能分辨出精神力的不同，【洗尽铅华】内核的字肯定不是“生”，它应该是“心”，而“心”似乎更贴合“幻想家”，或者说是内倾、感性的精神体。

她知道红尘无疆有多恐怖吗！

知善恶、明是非，就是做自己。

三十万人活在这暗无天日的荒原，活在这饥寒交迫的巢穴。

【洗尽铅华】不痛不痒的，依旧莹润剔透，白如初雪。

仇瑞缓慢抬头，视线恍惚地看向她，热泪顺着干燥的眼眶滑落，半边身体僵硬的男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秦步月没打算藏着掖着，她直接把数十枚必要标签倒了出来。

仇瑞苦涩道：“你是从红尘使者身上拾取的吧？这个很稀有的，我们没办法弄到更多……”

眼下她手里有十二枚【共情】，十一枚【自省】，遗憾的是底层标签不太多，只有八枚【内倾】，十枚【感性】和十枚【理性】。

仇瑞一脸惊悚，仿佛在看怪物。

她想起会长先生说的话，底层属性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是她……变了吗？

这是生而为人的真正财富。

小灰快活地蹦跶，跃跃欲试。

人不能抛弃自我。

而是圣人。

【忍】可以补全成“奉献者”的【忍耐】。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绝路。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她说出口，仇瑞还是被震到了，他嘴皮哆嗦着：“这……这……”

秦步月又拿出了【共情】和【自省】：“只要归属了人格，你们也可以安全使用具象标签。”

秦步月拿出了两枚底层标签，问仇瑞：“你知道人格修行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涌到了喉咙的灼热情绪，这热流太烫了，无法在女孩稚嫩的唇齿间形成言语。

这感觉有些类似于用紫藤剑刺穿标签核心的“字”。

仇瑞立刻道：“六百多个。”

但她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看着这么多碎片，秦步月有些疑惑，难道在堕落绿洲补全标签是很难的事？有着很高的失败率？或者他们拿这些碎片有其他用途？

想让这些苦怕了的人站起来，必须让他们看到希望。

这家伙被放在这很多年，汲取了不少精神力了吧？

【手起刀落】和【细水长流】的副作用未必不对【伶人】生效，只是它们被强行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演】可以补全成“表演者”的【演绎】。

秦步月暂时不会毁了它，但也该帮避难巢的居民讨点利息了。

秦步月继续道：“短时间内红尘无疆不会发现避难巢的异常，我需要一些人手，你在避难巢待得久，有哪些可用的人，思考下告诉我。”

秦步月揉了揉小丫头的寸头，看向仇瑞：“放心，我不是在说空话，红尘使者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她们所持有的力量你们也可以持有。”

79号不是最大的避难巢，从那两个红尘使者口中可以知道，这里是相对较差的。

这也是“做自己”的深层含义了。

仇瑞早醒了，他靠着洞壁坐着，神态落寞，在看到秦步月回来时，脸上五官舒缓，犹如劫后余生。

仇瑞怔了许久，仇苗儿扑到了秦步月怀里，大声道：“我也要我也要……姐姐，我……我也可以……可以……”

仇瑞彻底说不出话了……

仇瑞看着眼前的标签，更加震惊：“是……是底层标签！”

他要照顾苗儿，要看着她长大，要……要让地下的妻子死亦瞑目。

人生而知善恶。

三十万活生生的人，过得生不如死，活得毫无尊严！

秦步月轻吁口气，趁着红月还在，悄无声息地出了这避难巢唯一的房屋，回到了仇家的洞穴。

秦步月问他：“红尘无疆有多少避难巢？”

她懂，她说不出来。

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她会好好温养着与生俱来的浩然之气。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

到最后他竟然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显然，他知道“人格”相关的事，只是了解得不多。

这会儿她没有精神力再去补全标签了，唔……精神力……也不是没有？

杨布不是避难巢的人，她和这里所有人都非亲非故，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去主城谋职，有大好前程……

她连接了小灰，问它：“能反向汲取精神力吗？”

当然她的人格不会改变，归属了就是归属，是烙印在精神体的自我。

秦步月又是一击重锤砸在他心上：“只要有碎片，我可以书写足够多的人格标签。”

下定决心的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与【纯然之气】的契合。

仇瑞是知道一些的，他瞳孔猛缩，嗓音颤着：“我看到过……红尘实验室的那些……那些标签有严重副作用的，人类持有，会……会生不如死。”

秦步月可以杀尽红尘使者，可避难巢的人想站起来只能靠自己。

仇瑞目瞪口呆，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了。好多人格标签……

秦步月补写【外倾】失败了，但在尝试【理性】时意外成功。

太震撼了。

秦步月没做任何解释，直接道：“这些日子我会伪装成红尘使者。”

仇苗儿刚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姐姐……”

她一直有留意【洗尽铅华】的状态，这枚标签并不会因为自身的精神力被抽取而加大抽取避难巢的，它似乎很适应被抽走的状态……

即便会消耗一些用来隔档瘴气，也还有不少储存在自身？

至于【敏】和【信】，秦步月隐隐觉得它们的性质和必要标签有些像，具体对应着哪些人格，她就不清楚了。

秦步月今晚已经补全了一枚【自省】，又偷袭了两个红尘使者，为了打个出其不意加震慑，她用紫藤剑远程攻击，耗了不少精神力。

一句话戳痛了仇瑞，他立刻道：“不……我不想死！”

他怕秦步月走了。

仇苗儿先是一怔，接着她眼中迸发了惊人的神采，看向秦步月的视线更加崇拜敬慕。

人生而明是非。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在做人该做的事。”秦步月定声道：“我会告诉他们，何为人。”

秦步月释放了灰色丝线，看着它缠上了【洗尽铅华】扩散开的白色丝线，仔细看的话，能察觉到那丝线颤了颤，但它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被灰色丝线覆盖，紧接着如潺潺溪水般的精神力汩汩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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