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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一动都动不了的,是他自己。缠着他的白色丝线,是他内心恐惧的具象化。
他就像回到了那一刻, 目睹着人间权杖的耀眼光芒,看着秦步月倒下。
绝望化作梦魇, 捆绑了他的精神, 束缚了他的身体。
秦步月走的每一步, 都踏在了他的神经上。
痛苦蔓延,藏起来的伤口被生生掀开, 汩汩鲜血溢出,却意外冲掉了毒|脓。
狭窄的裂痕, 拦不住义无反顾的人;
自己画下的牢笼,才是真正的深渊。
他听到了秦步月和“孟博斐”的对话,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 震颤着他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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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孟家排行第六的孩子, 他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被光环笼罩——家族的光环, 父母的光环, 哥哥姐姐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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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十二哲之一,母亲是入圣的强者, 他甚至不理解, 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
已经是“圣人”了, 还需要自己的孩子吗。
这天下子民, 不都是他们的“孩子”。
可笑的是, 他不需要像大哥那样接受“世传”,不需要向二哥那样继承孟家, 甚至不像四姐那样,可以独立门户。
他是孟家老幺,是存在又最没存在价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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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身份更尴尬,比他处境更艰难,比他更没有存在意义的孟家老三,创造了奇迹,走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路。
他平庸吗?
不,他很强。
他依附于家族吗?
不,他在寻找自己的坚守。
谁都不理解,孟博斐到底为什么去一个小小海城,费尽心思管理一个小小的哲学家协会。
孟博远起初也不理解。
现在他知道了。
拥有两个姓氏,两个名字的孟博斐早就身处深渊,他在汹涌暗河中,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他没有被裹挟,没有因此堕落,更加没有绝望。
他撼动不了那个横跨数世纪的阴谋,可他守住海城百姓。
是的,他守住了最后的灯塔。
他不仅护住海城百姓,还留下了“火种”!
看着远处的秦步月,看着勇敢和“人间世”对峙的女孩,孟博远感受到了阵阵酥麻,那是束缚自己的绳索崩裂后,身上血液终于流动后的滋味。
白色丝线溃散,孟博远能动了,他双腿像抽筋般颤抖着,却没有任何犹疑,他大步跨了过去,跨过了那深不见底的裂痕。
哐当,手|枪落地,秦步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陷入混乱。
依旧有两个她,只是她们的意识融合在了一起。
远处的秦步月,看着孟博斐的背影。
近处的秦步月,看着他清正平和的黑眸,看着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看着他被子弹贯穿的心脏,涌出的鲜血。
孟博斐上前,轻轻环住了瘦小的女孩:“你做得很好。”
秦步月心中涌起了强烈的真实感,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孟博斐:“我在这,一直都在。”
他话音刚落,笼罩了整个三层大厅的白光猛地收束,它们集中于孟博斐身上,猛地刺向了他流血的伤口。
秦步月心提起:“会长先生!”
她伸手去碰的时候,只有缕缕丝线滑落,哪还有孟博斐的身影。无声的光芒散去,医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幽冷的深夜手术室,浓烈的消毒水味,冷冷闪烁着的红色灯光,仿佛真实与虚假的稀薄界限,模糊难辨。
孟六找回了【飞龙在天】,小小银龙扶住了虚弱的秦步月。
人格场在消失,像碎掉的镜面,在缓慢但不可逆的崩裂中。
秦步月的两段记忆融合,她凭借着经验,快速做出判断,对孟博远说:“会长先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