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道:“仅存此凤。”
一人从赤皇身侧走过,上前踢了踢生死不知的执昌,对赤皇笑道:“陛下不必费心,白凤生来便是诅咒祸害,凡与他亲近的,必遭天谴。”
谢浮眼睑微动,膝上双手缓缓收紧成拳。
赤皇也笑了一声,抬手掐诀。
下一刻,曜日般的金光陡然划过地面!
大地震颤,有直冲天际的灼灼烈焰轰然作响,掀起狂热的飓风,吹打在众人面上。
一池岩浆从金光中升起,滚涌着炙热的波浪。
在见到这池金水的瞬间,所有凤凰纷纷后退几步,免得被池水中溅出的火星波及。
赤皇身侧,金阁五大长老也纷纷向后。
唯独一人,步履稳重,并不显得匆忙。
他站在赤皇身后,看到金焱池,眉头微皱,对赤皇道:“父皇,白凤诅咒一说并无凭据,此凤实力不俗,若为父皇所用,岂不两全其美?”
看到他,系统惊讶地说:“是云烺!”
赤皇看向云烺:“你且年幼,不懂我如今所为,都为你日后考虑。记住,赤凤至尊,才是我族立身的根本。”
云烺皱眉愈深:“可——”
“够了!”赤皇脸色不愉,“今日之事,你日后自会明白,不必多言。”
云烺抿唇,行礼退了半步。
这时,统领已将牢笼带到金焱池前。
“陛下?”
赤皇挥手。
统领会意,交代左右,原地牵引牢笼,送到金焱池上空。
谢浮已从流火中飘身而起。
他垂眸看着脚下的金焱,眼中不见起伏。
云烺却在他睁眼的瞬间面露讶然。
白凤眉间的这道金印,与金焱交相辉映,如此耀眼。
“这……”云烺怔住,上前一步,“等等!”
赤皇一把扣住他掐诀的手,强行压下。
手臂传来的力道重得刺痛,云烺不由转过脸:“父皇,他是——”
话未过半,看到父皇眼中浓重的阴翳,他又是一怔。
凤皇早已知晓。
白凤为金凤传承。
就在两人一句对话间,牢笼已全然没入金焱池。
云烺深深皱眉。
赤皇却笑了一声:“白凤已死,凤族——”
他的话也被打断。
但打断他的并非云烺,而是骤然翻滚涌动的金池。
平静的池面忽地暴涨,溢出四壁,从空中坠落,迸溅而出的火星也向外蔓延,随着池水高升,渐渐铺满大地。
空中。
密云逆转。
天生异象,昏暗的岐山愈显得金焱池水华光四溢,福泽瑞祥。
统领脸色微变,抽身急退,挡在赤皇身前:“陛下,请收回金焱池!”
赤皇表情阴沉。
他自然已掐诀尝试,可这历来由凤皇执掌的金焱池,如今已不受法诀操控。
云烺上前一步,温润面上也有凝肃:“立刻送陛下返回明煌宫,其余凤卫,召集罥赤台所有,退后布阵,务必不使金焱池水流进明煌城!”
“是,殿下!”
他的命令已下得迅速,可惜依旧迟了。
池水中,一只凤凰展翅而起,金焰加身,带着无上的太古气息,盘旋在焚烧天地的金焰池上。
浓金色的凤影直插岐山上空笼罩的厚重阴云,与煌煌日光比肩,不可直视,有如上古神明降临。
自凤凰身上坠落的金水遍布明煌城。
赤凤自顾不暇,被灼烧焚穿,哀嚎声此起彼伏。
即便如此,明煌城万人空巷,所有人不由迎向金凤,伏地拜倒。
“金凤,是金凤!”
“天佑凤族,太古金凤血脉回来了!”
城中的异状,罥赤台上也在发生。
赤皇看得清清楚楚,眼中的阴翳愈渐浓郁。
他心中怒火万丈,下意识抬手掐诀,当下便要亲自除去这只孽障。
“陛下。”
簌曦心中已有计较,她敛起眼里的算计,对身后打个眼色,拦下赤皇,“太古金凤降世,是我凤族大喜,还请陛下降旨,将此凤交由金阁教养,以免生乱。”
“什么!”赤皇语气发寒,“明尊,你此话何意?”
簌曦一笑。
她身后三人也上前一步,齐声道:
“还请陛下降旨!”
只有邬巡紧皱眉头,自知大势已成,不是他能左右,故而没有说话。
赤皇气息粗重,一一扫过身前四张面孔,含怒拂袖而去。
云烺看向天际。
统领正集结凤卫布下结界,却被从天而降的道道金色火影接连击中。
金焱池水焚化万物,他的半翅半身都被焚穿,只好退走疗伤。
不多时。
金光坠地。
“放下他。”
云烺回头,对上那双无情慑人的眉眼,垂眸一瞬,才起身道:“你好友身受重伤,需要尽快疗治。”
他把掌心的丹药送至谢浮身前,“将此丹给他服下,可助他经脉重生。”
沈寂的视线也从执昌身上移向身后。
谢浮未看云烺一眼,并指将执昌引到身旁,转身要走,又被簌曦拦下。
簌曦笑道:“还请到我金阁下榻。”
谢浮转眸看她,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只道:“走吧。”
簌曦笑意更深:“请。”
她亲自带两人来到住处,识趣地没有打扰,送人来到,就自顾自离开。
谢浮把执昌放在榻上,布下结界,才自灵台引出金丹,调用金凤气息为执昌疗伤一天一夜,直到执昌脸色终于好转,才收势起身。
“叔叔……”
谢浮坐在床沿。
在他身后,昏迷未醒的执昌眼睑滚动,表情几度变化,都是悲痛,嗓子里传来的呜咽,只这两个字听得清楚。
“叔叔……”
谢浮闭了闭眼。
压在心底的一幕在脑海闪现,他搭在膝上的手紧了又紧,继而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窗边。
窗外,明煌城和明煌宫尽收眼底。
他看着远处云雾中巍峨的仙山琼阁,赤皇的四个字又在耳边响起。
赤凤至尊。
谢浮翻掌。
掌中荧光闪烁,已被金焱焚化大半的玉簪被抢回时,只剩半个栖梧的银凤。
他垂眸看着它,久久未动。
直到身后又传来执昌含混的呓语,他抬
眸,又看向明煌宫。
“凭什么赤凤至尊,凭什么青凤低贱,”
他语气平淡,唯独银眸中深切的一缕火色,正愈演愈烈。
“凭什么,我生为白凤,便合该金焱焚身。”
沈寂站在他身侧,也看到远处明煌宫磅礴的影子。
“有朝一日,我取而代之。”
沈寂回眼看他。
谢浮的语气总带有理所当然的强势,仿佛他说的不是意愿,而是事实。
“必让五界再无血脉之分。”
话落,他又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掌中残缺的银凤。
眼前仿佛闪过一道溃散的身影,强势语气倏地放轻。
“叔叔……”
谢浮薄唇抿直,五指缓又收拢。
沈寂眸光微动。
周围场景忽然有熟悉的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