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何父的笑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他说:“郁小姐真会说笑。”
“进来吧。”何云卓也跟着出声,并主动引着郁想往里走,他一边忍不住开口说:“是我小看了郁小姐,原来上赶着为郁小姐递外套的人,有那么多。”
郁想没再去看储山的脸色,她走在何云卓的身侧,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开了口:“那何少现在终于要放弃了吗?”
何云卓:“本来要放弃了……”
什么叫本来?
郁想转头看了他一眼。
何云卓低低出声:“刚才储董那么紧张,是以为你身上的外套属于储大少吧?不管储大少,还是凌琛远。储董应该都不会同意你和他们在一起的。”
他的语气低沉,像是说给郁想听,也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忘掉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郁想心说放屁。
你起码还要追着宁雁跑两年!把女主虐个死去活来再说!这剧情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过人就是不能念叨。
郁想刚念完,就看见宁雁带着宁宁,款款朝这边走来了。
最近大半个上流社会,都知道那次流落荒岛回来后,储家两兄弟争夺郁家千金的事了。
她会害怕吗?她会有羞耻吗?
宁雁心想着,朝郁想看了过去。
但让她失望了。
郁想不仅没有羞耻心,甚至今天也披着男士西装外套进门了。
宁雁走到面前。
何云卓本能地想要退开一步,但又生生忍住了。
还是宁宁先出声,低低地叫了一声:“学姐。”
郁想点了下头,心说你们修罗场可别拉我啊。
但下一刻,宁雁就看向了她,笑着说:“今天郁小姐也很冷吗?云卓,你应该给郁小姐找一件女士外套,又或者将宴会厅的暖气开得更足。我想这样会更合适一些,免得有人误会郁小姐就不好了。”
“误会?”郁想眨了下眼。
“是啊,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流言传起来是很快的。名声还是干净好,郁小姐说呢?”宁雁说着,就要叫何家的女佣过来,帮郁想去拿新外套。
郁想:?
郁想:她是想讽刺我吧?
系统:【应该是】
郁想:你话好少我不习惯。
系统:【别管我话少不话少了,你被宁雁盯上了你懂吗?】
郁想觉得和系统聊没劲儿了,这才看向宁雁,问:“何家不是没有女孩儿吗?又哪里来的女式外套?”
宁雁眸光一闪,看向何云卓笑着说:“云卓妈妈的衣服,都还被伯父珍藏着对吗?郁小姐应该不会嫌弃吧?”
何云卓的表情有一瞬的怪异。
郁想看了看他的表情,再看一看宁雁的模样。
宁雁肯定没安好心这不用说。
在原着里,她下手收拾女主角的时候,就没一次是客气的。
不用何云卓开口,也不需要宁雁吩咐女佣,郁想直接从根子上断绝了她的算计。
郁想懒洋洋地一笑:“其实我还不知道宁小姐口中的干净名声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明知故问吗?
一个女人频繁地和多个男人扯到一块儿,还大剌剌地披着男人的外套,这是什么好名声吗?
她是真不怕储山对付她啊。
宁雁心头冷笑。
宁雁哪里知道,储山这都已经“对付”完了,对付到,储山现在一看见郁想就觉得头疼的地步了。
“我听说何伯父很中意郁小姐,还想为云卓你拉个线,是吗?但如果郁小姐传出去不好的名声,这不仅仅是让何家、郁家的处境都变得尴尬,更会让真心喜欢郁小姐的人伤心啊……”宁雁不紧不慢地说,从头到尾都透着仿佛为郁想好的味道。
宁宁都忍不住跟着出声:“学姐,姐姐说得对!”
在这个社会上,女孩子的名声一旦被染黑了,就很难再洗白回去了。
郁想:“……”
难怪宁宁让宁雁牵着鼻子走,给折腾够呛呢。连人是好是坏,压根就分不清。
郁想轻笑一声:“哦,但我不在乎啊。”她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么有钱,又这么漂亮。多谈几个男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宁雁:“……”
何云卓都噎了下,不过想到郁想一贯的性格,何云卓多多少少也有点那个习惯,甚至是有点麻木了。
只有宁宁震惊地瞪大了眼,仿佛头一回听见这样“不知羞耻”的话。
“男人嘛,高兴的时候多一两个,不高兴的时候,一个也不要。”郁想抬手轻拍了下身上的外套,“这也只是他们哄我、讨好我的一个手段,我享受我的,怎么倒和名声扯上关系了?圈子里要怎么议论我?议论我受人追捧吗?议论我有钱又漂亮吗?”
她轻嗤一声:“没意思。”
宁雁没想到一贯的手段,在郁想身上失效了。
这世界上还有女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在乎这个圈子怎么去议论她……
宁雁勉强绷住了笑容,说:“郁小姐思想这么开放,我也就不劝郁小姐了。”
听听这说话水平。
这又暗搓搓地指郁想这个人,过于open了。
郁想觉得挺无语的。
对一个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只能奔下三路去了吗?咋的,你给我身上盖个开放的章,我就活不下去啦?
“只是喜欢你的人真心难得啊,郁小姐。”宁雁淡淡道。
她这是给谁做主呢?
郁想觉得怪好笑的。
郁想歪头,盯着何云卓,毫不客气地往何云卓的心上扎,她说:“何少听见了吗?宁小姐说,真心难得啊。”
何云卓抿住唇,绷着脸,不说话了。
宁雁什么都懂,但就是把他的真心往冰碴子里扔,多看一眼也没有。
宁雁面色微变,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她以前也做过更过分的事啊……
她没少试探何云卓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地确认,对方的确可以为了她付出更多。
宁雁心底有点烦躁。
她想,可能要抽空安抚一下何云卓了。在宁宁没有滚回她那贫穷的养母家之前,她还不能丢掉何云卓。
宁雁的目光一转,蓦地说:“储大少怎么也来了?”
储礼寒缓缓踏进门,他身形挺拔,气质出众,加上身份高,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了一件蓝色的羊毛大衣,肩宽腿长,自有一股子矜贵的味道。
平心而论。
储礼寒其实算是大半个上流圈子的豪门千金,都心生倾慕的对象了。
但储礼寒这人实在太高高在上了。
他连他老子都不看在眼里,更别提其他人了……
大部分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豪门千金,在打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都会有种自己仿佛是他眼底的空气的错觉。
那种从上而下的俯视感,令人感觉到战栗且不适。
宁雁按了按心头的思绪,和储礼寒这样的人比起来,凌琛远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就是她死也想不通,为什么储礼寒这样的人,会和郁想有交集?甚至有一分亲密呢?是故意和凌琛远拉锯争夺郁想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一眼郁想。既然储大少穿得这样整齐,那么很明显,郁想身上的外套并不属于储大少。
她以为郁想听见储礼寒的名字会慌……
但郁想还是没有。
郁想转头,平静地扫了一眼储礼寒。
男人确实光彩夺目。
他像是天生的王者,生来受人拥簇艳羡。
就在郁想看他的时候,储礼寒似有所觉,也眼眸一转,目光轻轻从她身上掠过,丝毫没有停留。
让人分不清,他是在看她,还是没有看她。
“也别站着说话了,不如坐到那边去?一块儿聊聊天?”宁雁又主动出声。
何云卓应声:“好啊。”
“郁小姐也一起吧,我看郁小姐在圈子里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宁雁笑着说。
郁想:“……”
这人说话不带刺不挖坑,她是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吗?
系统都有点同仇敌忾了,它如果有眉毛这会儿也该皱起来了。
系统:【她怎么说呢?谁没朋友了?你,你……你好像确实没有朋友。】
系统一下沉默了,怕自己戳中郁想的伤心处。
但郁想完全没有感觉,她大大方方地说:“嗯,死宅多快乐。”
她干吗要向宁雁证明自己朋友多?
没朋友的人也快活啊!
宁宁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也是突然间反应过来,当初宁雁也和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那时候她才刚刚回到宁家,和那里严重的格格不入。正如宁雁说的这样,她没有朋友,所以在第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后来,姐姐宁雁就总是把她带在身边了。但她还是插不上那些豪门千金的话题。
她感觉到强烈的孤独和自卑。
但郁想居然说“死宅多快乐”?
快乐吗?
孤独也能快乐吗?
宁宁几乎是恍惚着跟他们走到了角落的沙发坐下。
“我向郁小姐介绍一下,这位是光信银行行长的千金,这位是建发制造严总的长女,这位是……”宁雁为郁想介绍了起来。
和宁雁来往的豪门千金,当然都出身不凡。
随便拎一个出来,家里的财产状况都吊打郁家。
郁想冲她们微微一颔首,简单利落地交代了自己的名字:“郁想。”
然后就没了。
对面几个女孩儿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今天这位郁小姐,态度多少有点敷衍啊。
她们对宁雁带着人来介绍给她们的场景,其实也并不陌生。
她们很喜欢,甚至是享受排挤新来的那种感觉。
当大家一块儿落座后,她们就会立刻谈起巴黎的时装秀,拉斯维加斯的豪赌,迪拜的帆船酒店……
再复杂一点的,还会聊彼此家里的生意。
完美将新加入的人排挤在外,一句嘴也别想插上,对方甚至会羡慕,会自卑,会想尽办法去讨好她们……
那副场景总是格外有意思。
于是她们今天也这么干了。
什么郁家小姐?拉倒吧,就一破落户。要不是因为和储大少他们一块儿上了个新闻,都没资格和她们坐一起。
“哎,上次伦敦那个拍卖会,我听说你拍了一幅画,是不是花了八十万?”
“是啊,我拍了三幅。然后主办方就安排我和画家见了一面,那个画家在ins上有几千万粉丝吧。喏,就这么拿到他签名了。”
系统不屑:【区区两百四十万。】
郁想:可不是吗。
系统觉得,因为郁想变得十分有钱了,好像似乎大概它这个系统都变得拽了起来?
“唉,烦死了。我哥上个月又花了几百万,给我买了一艘游艇。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出海。”
“哈哈,要不你转手送给我?”
“那你把你那颗红宝石给我。”
“你过分了啊,人家那颗红宝石可是她生日的时候,她妈妈送的。光原石就花了七百万呢,别说工艺费了……”
系统再度不屑:【区区几百万!】
“啊对了,雁雁,利兹国际钢琴大赛的主办方……”是不是想邀请你去参加?后面半句话,他们还没能说完呢。
郁想:“好无聊啊。”
对面的豪门千金:“……”
然后郁想摸出了手机:“打扑克吧不如?”她转头看何云卓:“会打吗?”
何云卓:“……会。”
何云卓其实对这样的场景也不陌生。
宁雁聪明,大方得体。身边的朋友,都习惯会捧着她。
每当这种时候,何云卓都会露出笑容,觉得自己的眼光非常好,喜欢上的是这样一个魅力四射的女孩儿。
而这时候,宁雁身边的人往往还会调侃何云卓几句,说何少大手笔啊,何少又给雁雁买东西啦,真绅士啊云云……
何云卓听完,也很高兴。
他觉得宁雁听多了,自然会看见他对她的付出。这起哄一来二去的,不就互通心意了吗?